飄天文學 > 母儀天下命犯桃花 >第73章 誰是兇手
    “可還有遺漏之處”楊廣青筋暴起,伸手指過跪了一地的宮人。

    見楊廣如此震怒,永福宮的宮人們更是戰兢,昀兒的奶孃渾身瑟瑟發抖,顫聲回道:

    “回,回皇上,皇上跟皇后娘娘走後,奴婢哄哄小公主安歇,她那時還還好好的,奴婢見她對這串珠子甚是喜愛,抓在手裏不肯放下,奴婢也就隨了公主的心意,並未取下,哄她入睡了,哪哪知奴婢一覺醒來,要爲小公主餵奶,就,就”

    奶孃接下來便泣不成聲,言語斷續,含糊不清。楊廣眉頭一皺,喝道:

    “好個糊塗的狗奴昀兒抓什麼東西都會往嘴裏塞,你不知道嗎”

    奶孃面色更是煞白,驚恐道:

    “奴婢是擔心奪了公主手中玩物,公主會哭鬧,是以,是以,”

    奶孃面色慘白,脣泛青紫,體若篩糠。

    楊廣極厭惡的看她一眼,大手一揮,沉聲吩咐道:

    “拉出去杖斃”

    奶孃嚇得魂飛魄散,立即癱倒在地,及至太監來拖人,方曉得求饒:

    “皇上饒命饒命啊皇上”聲音淒厲至極,響徹大殿。

    楊廣目中冷光一閃,拖人的太監已然會意,伸手便掌了奶孃的嘴,幾粒牙齒順着血涌了出來,奶孃即刻昏倒,再無一絲聲息,任由太監像拖死屍一般,將她拖出大殿。

    靜,死樣的沉靜,整個大殿之中,衆人幾乎連呼吸都不敢發出半點氣息,楊廣略怔片刻,一字一句對御醫道:

    “查紅珊瑚珠子”

    每一字落在我的心裏,便如一把利刃,攪起我滿腹的恐慌,隱隱覺得,我已落入他人的局中。

    果然,我的恐慌得到了證實,御醫院院正檢查過後,手捧一片潔白絲帕,上有幾點嫣紅,跪倒在楊廣面前,回道:

    “啓稟陛下,微臣從珊瑚珠子上取到了一些紅色碎屑,顏色與珠子相同,這種碎屑名叫甘菲子,味甘如蜜,卻是食之即亡的劇毒,產於突厥,大隋極其罕見,公主正是誤食了此毒。”

    心,在一點點沉墜,是誰在害我

    “突厥之毒怎會傳至皇宮這珠子從何而來”

    情知此劫難避,我雙膝一軟,拜倒在楊廣面前,緩緩言道:

    “這串紅珊瑚項鍊是臣妾賜予昀兒的賀禮。”

    “你,是你害死了我的昀兒,我要殺了你”陳婤頭髮披散,面色蒼白,眼睛腫成水桃兒,喊了一聲便衝了過來,將我撲倒在地,死命掐住我的脖子。

    我沒有反抗,我能理解一個剛剛失去孩子的母親有多悲痛,她現在的這幅樣子實是可憐之極,陳婤跟我多年,縱然她曾處心積慮,欲與我爭寵奪後,但畢竟我們也曾姐妹一場。

    我伸手想捋一捋她的長髮,可惜我已被她掐得幾欲窒息,手亦只擡到一半。

    頭被陳婤狠狠抵在冰涼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那股涼意便沁入肢體,也許更涼的是我的心,因爲我仰望到楊廣一臉的置疑與厭棄。

    他在疑我。

    畢竟,是我主張給昀兒慶百日;畢竟,那珊瑚珠鏈是我所贈;畢竟,那毒藥取自珊瑚珠。

    衆目睽睽,鐵證如山。

    陳婤掐我,事發突然,只在瞬息之間,待衆人反應過來,忙拉開陳婤,我咳了幾聲,抹去被她尖利的護甲掐出的血絲,起身,然後一動不動的直直跪在楊廣面前。

    “皇后,朕賢淑仁慈的皇后竟也有這般狠辣心腸”楊廣言語之中的嘲諷遠遠大於震怒,他用了一個“也”字,在場之人,唯有我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當初我曾怒斥他害父弒兄的狠毒,而如今,他終於找到了可以還擊我的理由。

    鐵證當前,我根本無從辯白,亦不願辯白。他不信我,任我怎樣解釋,都是虛費脣舌罷了。我若說我從未害過昀兒,在場之人又有誰會信

    永福宮正殿,燈火通明,剛還纏綿在我耳邊的柔情蜜意尚未散去,現今卻已化作萬支箭矢,支支射穿我心。

    一個時辰前,枕邊的他眼神熾熱如火;一個時辰後,面前的他眼神涼薄如冰。

    一個時辰前,他帶我飛上天際;一個時辰後,他把我打入地獄。

    萬劫不復呵

    人只言冰冷,卻不知人心更冷。

    被陷害我不懼,懼的是那柔情蜜意碎裂一地,甚或說,根本就是虛無的泡沫,一切全是假的。

    似有鈍劍剜心,我卻面無表情,無痛無恨,緩緩擡頭,定定看着楊廣,脣角淺淺浮起一抹冷笑,開口道:

    “陛下此語便是給臣妾定了罪麼”

    楊廣冷笑一聲,眼睛轉往別處,不再與我對視,也不說是否治我的罪,言語之中疑色更重:

    “甘菲子,突厥,皇后手中如何會有突厥的東西”

    我擡頭,有一剎那的驚異,難道說,他竟懷疑我與突厥有所勾結麼

    如今突厥時常擾邊,大隋也曾派兵鎮壓,兩國的關係已到劍拔弩張之際。而據朝中人透露,突厥亦有細作混入宮中。

    細細看楊廣表情,果然有難掩的疑色,心內深深一沉,難道說我與麗君經常書信往來,也成爲他懷疑我勾結突厥的行爲麼

    他竟這般疑我。

    正要出言相譏,卻見憂草踉踉蹌蹌衝進殿內,撲通跪倒,大殿門口,婆婆正佇足而立,看着憂草,滿面憐憫,搖頭嘆息。

    “皇上,這毒是奴婢從突厥帶來,也是奴婢親手所下,娘娘並不知此事。當日是奴婢幫娘娘取的賀禮,並送到永福宮,與娘娘無關,更與大草原無關”憂草略帶着些哭腔言道。

    不,憂草還這麼小,是那樣的天真活潑,婆婆怎能教她說出這番

    話來

    我仗着“母儀天下”的命格,縱然獲罪,也絕無性命之憂,而憂草不同,她在楊廣的眼中,不過是一個奴才,卑微到不值一提,完全會被定成本案的替罪羊,肯定會處以極刑。

    “不,陛下,這與憂草無關她還是個孩子”我大聲言道,忙捂了憂草的嘴,怕她再說出什麼難以挽回的話來。

    憂草推開我,剛纔的淚意已無,滿面感激之色,朝我拜了三拜,然後自顧自的起身,衝着陳婤大聲斥道:

    “你不過是一介卑微宮女,娘娘當初待你恩重如山,如今你們姑侄得了恩寵,便處處排擠娘娘,當初在太子府時還差點害死昭太子,用你們漢人的話來說,就是恩將仇報我憂草不是漢人,沒有娘娘的寬容,我們突厥人做事只會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言畢,竟朝着我一笑,我從不知道,這樣天真的一個孩子居然能笑得如此從容與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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