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母儀天下命犯桃花 >第144章 疑惑重重
    我微微點頭,心內悲愴,宣華之死始終梗在我的夢魘之中。

    而我更是隱含了另一層意思,宣華是因陳婤的“大義滅親”而獲罪身亡,即使今天不能扳倒陳婤,至少也要楊廣對陳婤多存一絲芥蒂,以免她位高權重,仗寵欺人。

    楊廣的神色有一絲戚切,看陳婤的眼神果然多了一分厭憎,從道理上講,宣華是害我昭兒的仇敵,我卻能爲她說句公道話,而身爲她親侄女的陳婤反而落井下石,把一切罪責推脫到一個死者的身上,而且這個死者還是她親手推向了斷頭臺。

    這樣多的疑點,不能不令人起疑,儘管陳婤演得真切,但楊廣又豈是不明是非之人

    如今宣華已死,當年侍候宣華的人也全部賜死,這枕頭到底是誰所做,也就成了無頭公案。

    “皇后以爲,這枕頭會是宣華所做嗎”楊廣拿住枕囊,細細看來,若有所思。

    宣華曾爲昭兒做過衣衫,我識得她的手工,那繡線的針式與細緻平穩的針腳,仔細辨認,確實像她所繡,只得猶豫一下,點頭道:

    “這孔雀開屏確實像是出自宣華夫人之手,不過麼”我看一眼陳婤,“興許宣華夫人只是繡了這花紋,而並未收集百花花瓣呢”

    陳婤猛然擡頭,含了一絲忿然:

    “皇后娘娘這般說,便是疑心臣妾了若果真是臣妾所爲,爲何自己還要用此枕難道臣妾就不怕再度失子麼難道臣妾就不怕終身不孕麼”

    終身不孕不對,如果在她未懷杲兒之前,她常用此枕,那如何有的杲兒即使只有楊廣去時才用,那段時日她十分得寵,麝香非常物,麝香仁的香氣足以致身體健壯的王美人滑胎,爲何杲兒還能足月出生,且健壯勝過昭兒與暕兒

    這樣多的疑問纏繞在心間,糾結成一團亂麻,卻不及細理,聽到她的語氣過於凌厲,我眉頭緊蹙,擺出一絲威嚴,沉聲道:

    “貴妃言詞過重了罷本宮何曾說過是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何須如此急着撇清關係”

    陳婤一愣,轉而看向楊廣,楊廣眉頭緊皺,已是十分厭倦。遂低眉順目,含淚委屈道:

    “罷了,罷了,無論是臣妾還是姑姑,終歸是我們陳家的人,罪孽是一樣的,陛下還是賜死臣妾罷”

    楊廣最見不得這般柔弱的啜泣,彷彿所有的委屈都能化作無罪的理由,但此事確實疑點叢叢,且無從查證,楊廣審視陳婤片刻,聲音透過一絲冰冷:

    “死者爲尊,你以後不要再提宣華夫人,若不是你,她也不會或許是朕錯了,宣華夫人至死都惦記着你,唯恐朕會疏忽了你,朕已給了你雙倍的榮寵,如今無論這枕頭是誰所做,你都難逃罪責,朕須得給後宮諸妃一個交待”

    心內略略安慰,楊廣的意思,總算明確下來,陳婤能因了宣華有雙倍的榮寵,而如今,即便真是宣華所爲,她也該承受同樣的懲罰

    陳婤看着楊廣狠戾的面色,立刻面色煞白,再也顧不得那一身楚楚的風姿,膝行幾步,搶至楊廣腳下,匍匐泣道:

    “婤兒知罪了,請陛下以龍體爲重,切莫爲了婤兒的卑賤之軀氣壞了龍體,陛下的恩情,婤兒來世再報只求陛下多愛惜些杲兒”

    她哭得悲切,見者無不動容,就連柔婕妤,也不由得面現憐憫,緩緩言道:

    “貴妃娘娘既已認罪,陛下便從寬處治罷,好歹也看在三皇子的面上。”

    她這句話說得好,看着似乎是爲陳婤求情,實則是在提醒楊廣,陳婤已認罪,我朝柔婕妤投去讚許的一瞥。

    “陳氏身居貴妃之位,卻有失貴妃德儀,嫉妒成性,意圖加害宮嬪,本該處死,但念其生育三皇子有功,從輕發落,即日起廢黜其封號,降爲美人,改居落梅宮思過”楊廣冷冷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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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我心內長舒一口氣,只是又有一種沉澱澱的無奈襲上心頭,脣角微嘲,落梅宮,形同冷宮,宣華夫人當年初入宮時,因獨孤皇后恐其倚貌得寵,特賜居如此偏遠的位置,而宣華夫人又是死在落梅宮,一切是巧合還是冤孽始於落梅,終於落梅。

    而如今,陳婤步上了宣華的後塵,是楊廣刻意爲之麼隱約有叫陳婤去落梅宮向宣華夫人亡靈懺悔的用意。

    陳婤早已面如土色,只可惜楊廣旨意已下,再怎樣苦求也只能徒增厭惡,不如領旨謝恩。

    “罪妾謝陛下恩典”陳婤頹然無力的跪臥於地,看着楊廣大踏步離去,脣角掛着一抹苦澀的笑意,那樣的冰冷與絕望,又彷彿閃過一絲殘忍。

    不知何時,蘇可兒居然站在身後,我甚至沒有發現她是什麼時候來的,卻只聽得她在身後落落言道:

    “有子傍身果然極好,即便是死罪,也可免除。”

    她的眸中閃過一絲恨怨,我知道,她又是在思念她那一出世便死去的孩子。

    而陳婤,即便楊廣相信她,認定這枕頭是宣華所做,也斷不會輕易放過她。她錯就錯在,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宣華,楊廣對宣華,多少是有那麼些愧疚的,所以,在宣華死後,我請求復其名號,給其尊榮,爲的就是某一天,楊廣記起她時,也會順帶着想起我的好。

    隨着時間的推移,香枕風波漸漸平息,除了王美人時有恨怨外,旁人似乎都在爲新年做着準備,漸漸把落梅宮的那位曾經寵極一時的貴妃娘娘遺忘在腦後。

    而我,卻不得不時刻保持着警醒,有了前車之鑑,我總不能相信陳婤會轉性,或許某一天,她又會站起來,挑釁的盯着我,虎視眈眈盯着後位。

    新年將至,各宮的賞賜也都分發下來,又有殿內局來報,說蘇州織造府送來一車上等絲綢布料,說是質感光滑,要比妃嬪尋常用的衣料好上數倍,是集了蘇州最巧的織布女趕製了一年,方得這幾十匹。

    我盤算着每宮都分上一匹去,盈袖打點完後,問道:

    “娘娘,這次布料數量極少,恐怕分不過來,落梅宮那邊是不是就不要給了”

    我微微一怔,搖頭道:

    “不,如今雖說她失了勢,但好歹看在杲兒的份上,也不能虧待了她,不僅要給,而且要給雙份,本宮的那一份不要了,一併給了杲兒。”

    盈袖微微皺眉,嘆道:

    “娘娘終歸是宅心仁厚,從未苛刻過她半分,連一應供給,也比別宮的娘娘好。”

    我也不理會她的抱怨,只道:

    “她可不是尋常的妃嬪,本宮斷不可有任何把柄落入她手,短了其他妃嬪的,沒人敢吱聲,但她不同,她巴不得本宮在日常衣食上剋扣她呢,如此,她就又會有由頭尋麻煩,更何況,如今宮中,除了本宮,就只有她誕下了皇子。還有,本宮叫你查訪當初給挽雲接生的穩婆,你可尋到了”

    盈袖微微一嘆,答道:

    “奴婢無能,當初那兩個穩婆是從江都帶來的,奴婢派人去尋,一個已經故去,另一個下落不明。”

    盈袖這般說,我知道她已是盡了全力了,但越是這般無頭緒,我心內便越疑,那兩個穩婆都是我親手挑選,年歲都不是很大,怎麼會好端端的死去而另一個爲何又會無端失蹤

    或許失蹤的那個也一樣是被滅了口罷。

    遙遙一看落梅宮的方向,雖然看不到,但依舊覺得陳婤那雙惡毒的眼神正繚繞在周圍。若無滴血認親一事,我或許並不會懷疑到陳婤,而如今,我甚至連杲兒都有些懷疑了,只覺他那小小的眉眼之中,隱隱有着挽雲的影子。

    但若說陳婤爲了貴妃之位偷樑換柱,那昐兒該是她親生之女纔是,可是爲什麼她又想要置昐兒於死地呢這中間到底有什麼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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