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幾次三番的半夜出來挑釁,並且兵退三十里,把營帳安在賀蘭山峽谷之內,與突厥軍隊拉開了距離,並且夜襲突厥軍這幾件事中可以看出,唐軍內必有高人。
這一連串的怪異舉動,只能說明一點,唐軍是有陰謀的,就等着突厥軍隊來鑽他們的圈套。
想到了這些,我心中也漸漸冷靜下來,倘若這個時候我和魯米娜亂了陣腳,那草原就將面對一場空前的災難。
外有詭計多端的唐軍,內有躍躍欲試,欲取咄苾而代之的突利,外憂內患,無論哪一點,都能給草原帶來一場浩劫。
我咳嗽幾聲,緩緩氣,儘量冷靜道:
“魯米娜,你想救大汗麼”
魯米娜看我一眼,眼中盡是疑色,忿然道:
“這還用你說可是我連大汗在哪裏都不知道如果大汗能回來,魯米娜願意用性命去換”魯米娜的眼中悲悽更甚。
“可是你現在的樣子,即便大汗回來了,恐怕也活不了了”我並不是危言聳聽,從剛纔魯米娜支退親兵的舉止中,就可以看出,此事還沒有幾人知道真相,如果突利知道了,那麼今天,就是我與魯米娜的死期,自古逼宮奪宮一事,屢見不鮮。
而咄苾,突利做了大可汗,又怎會允許他活着回來
魯米娜顯然也能瞧出其中利害,雖然仍舊憤怒的看着我,但眼底多少流露出了一絲贊同,言道:
“事已至此,你想說什麼,就儘管說吧。”
我長舒一口氣,只要她能相信我,這一切也許還能來得及補救。
“魯米娜,大汗失蹤一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魯米娜想了想,言道:
“還有幾個親兵,都是可信之人。”
“那好,你確定守在大汗帳蓬的親兵都是可以信任的心腹麼如果不是心腹之人,斷不可留”我言道。事關突厥大事,咄苾性命,我不允許出現一絲紕漏。
魯米娜沉思一會兒,言道:
“這個我心裏有數,交給我來辦吧,絕不會走露半點風聲。大汗依舊是傷寒未愈,你接着給大汗診治。”
我點點頭,明知是空城計,也必須唱下去。
然後我與魯米娜仔細研究了昨晚的事,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咄苾追擊敵軍於賀蘭山峽谷內,或者殺退了敵軍,暫時還沒能回來,或者是誤中敵軍圈套,被敵軍俘虜,當然,我們都心知肚明的沒有說出第三種設想那就是咄苾因體力不支,在追擊唐軍的路上,戰死了。
“左路將軍與右路將軍分別在東西五里地以外,左路將軍是大汗的生死之交,可以信任,但右路將軍卻是與小可汗關係甚爲密切,要防着些。”魯米娜言道。
能把軍中所有事情和盤托出,說明魯米娜已經完全相信我是真心想救大汗的,儘管她一直對我沒什麼好臉色,但我們確實已經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儘管大汗的營帳,外鬆內緊,我們依舊如常,但還是被別有用心者發現了端倪。
突利一天之內,三番兩次的來探大汗,都被魯米娜與我以各種藉口擋駕了,而他仍舊口口聲聲道:
說完,悻悻而歸。
這說明他也只是猜測,而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否則早就衝進來了。
我與魯米娜均嚇得膽戰心驚,直到把這瘟神送走,才長舒了一口氣。
晚間,有親兵悄悄溜入營帳,言道:
“中將軍果然料事如神,那大唐的太宗李世民果然派人送來了書信”
這是早上派出去的親兵,讓他們幾人守在峽谷不遠處,倘若咄苾被俘,唐軍一定會來送書信要脅的,倘若這信被其他人看到,落入突利手中,那一切就全完了。
幸好,及早的派人去攔截了書信。
打開信來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咄苾追擊唐軍,到了賀蘭山峽谷後被擒。
唐軍的書信倒也不狂妄,只是實話實話,儘管他們用了陰謀,但兵不厭詐,只能怪大汗太沖動。
有了大汗在手,他們自然會提條件,雖然十分苛刻,既要保證永不犯邊境,又要年年稱臣納貢,但相比之下,他們也拿捏的剛好,使突厥既能承受,又長了唐軍的面子。
“怎麼辦怎麼辦”魯米娜來回走動,方纔因爲知道大汗還活着的喜悅已轉爲焦急。
我也不知道該怎樣處理,如果不答應,那麼咄苾恐會沒命,如果答應了,爲草原帶來這樣的屈辱,咄苾的汗位恐怕也岌岌可危,畢竟有個突利正對汗位虎視眈眈,倘若他再煽一把火,即使唐軍放了咄苾,面對草原百姓的唾罵,咄苾如何能承受得了
更何況,以突利的暴虐,倘若他當了大汗,絕不會放過咄苾。
魯米娜當然也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沒想到一夜之間,這個征戰沙場的女將軍卻要面對這樣的難題,而且身邊只有一個我可以商量。
“唐軍約定明天去唐營談判,此事又不敢讓旁人知道,
看來只有我孤身前去了”魯米娜言道。
即便是左路將軍,也不敢保證他完全忠誠於大汗,更何況如果突利對他威逼利誘,又見大汗被俘,難保他不會生出異心。
“不可,如今只有你的大軍效忠着大汗,倘若你去了,若唐軍光明磊落還好,若他們也把你扣押,一切就全完了。更何況,你的目標太大,容易讓突利發現,你不在此守着,恐怕突利會闖進來,到時就不好收拾了。”
如今可是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魯米娜急道:
“我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可是除了我,還能讓誰去告訴左路將軍嗎”
我搖搖頭,言道:
“也不可,少一個人知道,大汗就會更安全幾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說說,怎麼纔行”魯米娜急得有些抓狂,恨不能立刻衝進唐營,搶回大汗。
“不是明日麼,咱們再商議一晚,你派心腹之人去打探一下,看看唐營有什麼動靜。”
心裏隱隱覺得,唐軍似乎有些急燥了,按說大汗在他們手上,他們自然可以扣押着,等我們主動去談判,而不是一開始就亮出底牌,告訴我們放大汗的條件,對於有把柄在手的唐軍來說,實在是有些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