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桂嬤嬤通報之後,夏池洛便信步走進了老侯爺夫人的房間裏。
一進房間之後,夏池洛雙膝一彎,直直硬硬地跪在了地上,低下頭,不語。
“這是幹什麼啊”
老侯爺夫人當然清楚夏池洛爲何事而來,又爲什麼會向自己下跪。
嘴裏的語調微微上調,似乎很緊張夏池洛的樣子,卻沒有開口讓桂嬤嬤把夏池洛扶起來,自己更沒有動手,主動把夏池洛扶起來,就由着夏池洛跪。
對此,夏池洛很是麻木。
上輩子,被人冤枉,自己主動跪的,跪的,所跪的次數,所跪的對象,夏池洛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她不媚骨,卻也不窮骨,跟上輩子種種窘境,下跪起來,如今的她,情況已經好上許多,更有尊嚴多了。
“姨婆,宛兒有一事向要姨婆告罪,但是宛兒並不覺得,自己所做之事有錯。”
聽了夏池洛的話,老侯爺夫人的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既然不覺得自己有錯,那還叫什麼告罪啊。
老侯爺夫人斂了斂氣,很是“錯愕”地看着夏池洛。
“宛丫頭,好姑娘,趕快起來,跟姨婆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姨婆怎麼聽着糊塗呢”
老侯爺夫人其實已經知道,一大早,夏池洛去給夏伯然送了早點。
而她那個不經事,不長智的金孫兒,卻在這個時候,自露馬腳,去警告夏池洛。
初聽這事兒時,老侯爺夫人起得沒想拿龍頭拐仗,狠狠抽孫堅行一頓。
所以,就算老侯爺夫人並不知道,夏池洛在給夏伯然送早點的時候,到底說了些什麼,但也猜到,夏池洛的告罪,是告的什麼罪。
老侯爺夫人心中嘆了一口氣,也是,只要宛丫頭稍有一點骨頭,性子硬氣一些。
就算行兒去警告宛丫頭,宛丫頭亦不可能低頭。
夏池洛主動“認”錯,且態度“良好”,老侯爺夫人當然不可能就由着夏池洛這麼一直跪着。
更別提,再有一會兒,這府裏的那些姨娘和庶小姐們,就到時候來向老侯爺夫人問安了。
桂嬤嬤得了老侯爺夫人的眼,連忙把夏池洛給扶了起來。
夏池洛倒也沒有再推辭,十分順從地由着桂嬤嬤扶起,然後滿臉愧疚地看着老侯爺夫人。
“姨婆,宛兒想來想去,覺得這件事情不該瞞着你。姨婆知曉了之後,纔好想辦法,怎麼解決問題。”
“宛丫頭,你倒是說,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
老侯爺夫人自以爲聰明,掌握着這府裏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從來不會想到,其實府裏也有一人,對她的行動,瞭如指掌。
爲此,老侯爺夫人在夏池洛的面前,很是自然地扮演着無知者的角色。
“姨婆,你可知曉,昨天夜裏,爹去了秋姨娘禁足的小佛堂,被毒蛇給咬了”
“什麼,竟有此事”
老侯爺夫人一聽夏池洛的話,就急得
夏池洛按住了老侯爺夫人的身子,讓老侯爺夫人先別忙。
“姨婆莫要着急,虧得大夫來得及時,爹此時已經沒有大礙了,姨婆切莫爲此傷身,否則爹定會怪宛兒,將此事告知姨婆的。”
“你這丫頭也真是的,伯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昨天晚上怎麼就沒有人來通知於我呢”
老侯爺夫人一臉的焦色,而且還有些生氣地瞪着夏池洛。
“你們是覺得我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了,在相府裏沒地位,只是個客人,所以都不把我放在眼裏,發生了事情,也不告訴我對吧”
老侯爺夫人這就有點亂髮脾氣了。
正如老侯爺夫人自己所說的那樣,你只不過是一個客人,又是夏伯然的親孃。
府裏發生點事情,哪兒需要事事向你稟報。
對於夏池洛把毒蛇之事的,直接告知夏伯然與孫堅行有關,老侯爺夫人明知錯不在夏池洛,卻依舊遷怒於夏池洛。
之前沒罰夏池洛久跪,便藉着這個由頭,狠狠地訓了夏池洛一頓。
“姨婆誤會了,只是當時夜已經深了,想必姨婆已經睡了”
夏池洛話還沒有說話,老侯爺夫人馬上接了話尾,更加嚴厲地訓着夏池洛。
“宛丫頭,我向來以爲你是個知禮懂事兒的,誰知如此不分輕重”
老侯爺夫人瞪向夏池洛的眼光裏,有着怨和恨,這可是真情實感了。
“我都一把老骨頭了,是我重要還是伯然重要”
就算夏池洛的話裏,出發點乃是爲了老侯爺夫人,老侯爺夫人都找到理由,狠訓着夏池洛。
便是已經站在房間外面,準備讓桂嬤嬤通稟,來請安的幾位姨娘及庶小姐們,透過厚重的門簾子,都聽到了老侯爺夫人中氣十足的咆哮。
夏莫靈輕聲一笑,眼裏閃過得意。
“一直以來,二姐就頗得姨婆的心,也不知二姐做錯了何事,竟然惹來姨婆如此大的怒氣。”
幾位姨娘及庶小姐們,向來都是在這個時候來向老侯爺夫人請安。
這一點,老侯爺夫人十分清楚,正如夏池洛十分清楚,每日夏伯然定時起牀,定點會先進書房,處理手頭上的公事是一般的。
風雨無阻啊。
面對老侯爺夫人狠厲的訓罵,夏池洛面不改色,然後幽幽一嘆。
“姨婆,宛兒之所以沒讓人通稟姨婆,完全是爲了小侯爺與姨婆您啊。”
“胡扯這關行兒什麼事情”
老侯爺夫人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沒能訓夏池洛幾句,夏池洛馬上把事情扯到了孫堅行的身上去。
不過很明顯,老侯爺夫人的態度已經收斂了。
一提到孫堅行的名字,老侯爺夫人之前力爽的聲音,分貝頓時降低了不少。
事關孫堅行的名聲,老侯爺夫人不得不妥協啊。
“此事說來話長,姨婆聽宛兒細細道來。”
夏池洛早料到了老侯爺夫人的態度,當然是準備好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