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你弟弟被判了死罪。”
雲秋琴睜大着一雙眼睛,目空一切,喃喃低語。
“你說什麼”
第一遍的時候,雲秋琴說的聲音太輕了,不經心的夏芙蓉,沒有聽清楚。
“你大弟被判了死罪,明年秋後處決。”
雲秋琴又重複了一遍。
“怎麼可能”
夏芙蓉第一個反應是不相信,第二個反應便是幸災樂禍。
她娘拋棄了她,全心栽培大弟。
沒成想,最後大弟卻是個短命鬼
“一定是一定是夏池洛那個小賤人害的”
原本已經失神,攤坐在椅子上的雲秋琴,突然如惡鬼附身,變得面目可憎,張牙舞爪。
“娘,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大、大弟怎麼會被”
夏芙蓉認定了是因爲夏子軒的存在,分薄了雲秋琴對自己的關愛。
既然如此,面對這個搶了娘愛的大弟,夏芙蓉真心喜歡不起來。
所以,夏芙蓉心裏是有些歡喜的。
不過,在雲秋琴的面前,夏芙蓉知道,自己一定要壓制住自己的喜意。
憑什麼她現在那麼慘了,夏子軒還步步高深,得皇帝的青睞。
“對,我要查清楚,你大弟是怎麼被夏池洛那個賤人給害到的,指不定我們還能把你大弟給救出來。”
具體是怎麼一回事情,雲秋琴並不知道。
雲秋琴只知道,夏子軒似乎是惹了人命官司,被判了明年秋後處決。
“可是娘,我們現在被禁足於別莊,想要回去,怕爹不能饒了我們。”
夏芙蓉很是“理智”地說道。
“那能怎麼辦,那是你大弟,如果沒了你大弟,我跟你都完了”
聽到夏芙蓉似乎不願意進城幫夏子軒深遠,雲秋琴怒不可遏地看着夏芙蓉。
“芙兒,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雲秋琴緊緊地抓住了夏芙蓉的胳膊,長長的手指甲甚至是掐進了夏芙蓉的皮肉裏去,把夏芙蓉掐得生肉,都出血了。
不過,面對這一切,夏芙蓉都忍了。
之前落胎更大的痛苦都面對下來了。
就現在這點小傷,夏芙蓉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夏芙蓉真正放在心上的是,她損了身子,她孃的心裏,只有一個夏子軒
“娘,如果我們善作主張出去了,爹一生氣,便連我們都罰了。到時候,我們在爹的面前徹底失去了地位,你以爲這樣就能幫到大弟了嗎大弟這纔是徹底沒了希望。”
惹了她爹的眼,這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大弟越是出了情況,她們就越是要穩住。
“娘你不是說了,大弟明年秋後處斬,那麼,至少我們還有大半年的時間翻案不是嗎”
相對於雲秋琴對夏子軒的緊張,冷情的夏芙蓉就顯得冷靜多了,也更有理智。
夏芙蓉不想救夏子軒,還能立刻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聽了夏芙蓉的話,雲秋琴倒是也跟着冷靜了下來。
的確,她跟芙兒不能再出事了。
萬一她跟芙兒也毀了,那麼子軒就真的得喪命了。
對了,她還可以去求一個人
“娘,其實你想太多了,大弟未必會死。”
夏芙蓉並不知道雲秋琴心裏想什麼,卻也覺得,自己的大弟沒有那麼容易早死。
“什麼意思”
夏芙蓉的話,對於雲秋琴來說,就是一個溺了水的人,唯一的浮木。
“娘,你似乎忘了,還有幾日,便是太后的五十大壽了。”
夏芙蓉這點腦力還是有點的。
“你的意思是,大赦天下”
雲秋琴眼睛一亮。
的確,太后五十大壽,皇帝必要大赦天下,到時候,她的子軒不就不用死了
“娘,剛纔你掐疼我了。”
夏芙蓉看到雲秋琴不再像之前那麼失措,便冷冷地說了一句,沒有一點撒嬌的味道。
雲秋琴回過神來,想到自己剛纔反應過來,對夏芙蓉特別愧疚。
“芙兒,剛纔娘是被你大弟的事情嚇到了,你別怪娘啊,讓娘看看。”
當雲秋琴掀起夏芙蓉的衣袖,看到夏芙蓉胳膊上破損的地方時,很是心疼。
“快點上些藥,萬一留下疤就不美了。”
雲秋琴扶夏芙蓉坐在牀上,翻出藥來,倒在夏芙蓉的傷口上。
聽了雲秋琴的話,夏芙蓉想到自己額頭上銅錢大小丑陋無比的疤,自嘲一笑。
p;她早就不完美了。
雲秋琴跟夏芙蓉暫時按兵不動,夏池洛卻忙得熱火朝天。
太后五十大壽,夏伯然已經指名要夏池洛表演了。
所以夏池洛好歹得準備一下,要不然就藐視皇家了。
“小姐,現在相爺都不讓老侯爺夫人出房門了。”
石心悄悄地夏池洛的耳邊說了那麼一個消息。
“本該如此。”
夏池洛停下了手頭上的活計,動了動自己的脖子。
上次夏子軒想用脂粉堂的事情害她,從而他自己能夠翻身。
就夏子軒這動作,就夠不討她爹的喜了。
偏偏老侯爺夫人也是個眼瞎的,爲了除掉她,湊這個熱鬧。
也不看看當時是什麼情況,敢在皇帝的面前惹是生非,當皇帝是個眼瞎的不成
“對了,小侯爺已經有幾日不曾出房門了”
對於夏伯然的計劃,夏池洛多少能猜到一些。
她可不是無知婦孺,不過這一招,她爹比她狠。
她爹媽是要永靖侯府斷子絕孫啊。
虧得老侯爺夫人還一直在相府裏裝熊,以爲夏伯然是個好拿捏的。
“回小姐的話,都已經有五日了。”
石心的臉紅一紅,不是羞的,面是怒的。
孫堅行爲何不出房門,大概的原因,石心是曉得的。
石心是個正常的尋常女子,所以無法接受孫堅行的男男愛,而且還是羣歡啊。
石心覺得像孫堅行這樣的出身,太不知羞恥,給人丟人了。
永靖侯府因此會受什麼影響,石心並不在意。
可是孫堅行在相府住了那麼久,她只擔心事發之後,孫堅行會影響到她家小姐的清譽。
夏池洛敲了敲石心的額頭:
“你想太多了,我爹能這麼幹,自是已經有萬全之策能夠保證孫堅行之事,不會發生在相府裏頭。”
她爹可比她要面子多了。
“小姐,黎公子求見。”
抱琴紅着一張臉,朝夏池洛眨了眨眼睛。
抱琴這就是羞的。
任哪一個待嫁的女子,看到了黎序之那作若神邸般的人,都會心動不已。
“我出去見他。”
聽到黎序之來了,夏池洛的心情止不住雀躍了起來。
夏子軒的事情,她還真要好好謝謝黎序之呢。
“黎公子安好。”
夏池洛看到丰神俊朗的黎序之,也跟着晃了晃眼,大嘆,男色誤人啊。
“夏二小姐,夏大公子想見你。”
黎序之看到夏池洛時,一改平時的冷冽,眼中一柔,似一汪春水一般。
“他要見我”
夏池洛眸子一亮,覺得很是有趣。
“既是如此,那我向爹只會一聲,再與你同去。”
夏池洛其實也挺想見見被打入死牢的夏子軒。
當年大將軍府的人落得如此地步的時候,夏子軒嘲諷不已。
如今該是她反嘲諷夏子軒的時候了。
爲此,夏池洛怎麼可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夏伯然聽到夏子軒要見夏池洛,夏池洛也準備去,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沒有多餘的話。
夏池洛眸裏閃過一抹疑色:
“爹,不管怎麼樣,他也是你的兒子,我的弟弟,你可要宛兒幫你帶什麼話給他”
“不用。”
夏伯然的態度還是像剛纔一樣,不冷不熱,不淡不鹹的。
“既是如此,女兒先告退了。”
夏伯然說沒有話要帶,夏池洛便隨黎序之一起離開了。
死牢重地,陰氣重重,到底不是一般女兒家會來的地方。
所以黎序之是直接陪着夏池洛去死牢看夏子軒的。
死牢的環境糟透了。
死牢裏不但很昏暗,有厚厚的外牆。
更重要的是,死牢的空氣渾濁得很,又有一股怪味道。
在夏池洛行走之間,竟然還有嗖嗖飛竄而過的大老鼠
“大弟,你要見我”
夏子軒一改平日裏的瀟灑倜儻,頭髮散亂,似瘋子一般披散。
身上的月牙色衣袍,也變得骯髒不已。
夏子軒就那麼靜靜地坐在一堆稻草之中,晚上睡覺,便連牀被子都沒有。
現在已是深處,晚上夜露寒重。
沒有被子,又在陰森的死牢之中,便是想想,夏子軒的日子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