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病人的身份太高,身爲大夫,治起醫來,心理壓力還是很大的。
“我夫人爲何會出紅”
夏伯然聽到初雲郡主肚子裏的孩子保住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該是郡主夫人聞了什麼活血的藥物。”
大夫根據初雲郡主的胎象答道。
“大夫,你來看看,可是這兩盆花引起的”
於嬤嬤帶着大夫走到門口,看了看那兩盤花。
相府裏的人在這個時候,特地帶大夫去看兩盆花,大夫大概猜到,想來,郡主夫人的情況,相府裏的人懷疑,與這兩盆花有關。
大夫倒也沒有直接下定論,而是圍着那兩盆花,仔細打量了起來。
一會兒功夫,大夫纔回答道:
“其實,老夫並不識此二花爲何花。不過老夫倒是曾與一位晉國大夫交流過一些經驗。那位晉國大夫曾告知老夫,在晉國邊境,與遊牧民族相接的地方,有兩株奇花。這兩株奇花若是單獨放置,其香味有寧神靜氣的作用。若是兩花放在一起,便有活血通瘀的作用。”
只因爲這兩株奇花單獨和放在一起的作用,都不是特別。
爲此,這兩花的藥用性並不怎麼強。
因着姿色秀麗,多被當成擺設欣賞之用,並未被入藥。
“老夫只是聽說,卻未曾有幸見識過。”
其實對於這樣的花,身爲醫者,大夫多少有些好奇的。
但是晉國那位大夫說了,那種花並不是那麼好養的。
除非他親自去一趟,否則的話,想在京都城裏看到,挺困難的。
“大夫是懷疑,此二花便是你所說的二花”
於嬤嬤眼裏閃過深深的惱意,若不是她大意,郡主怎會喫這樣的苦頭。
虧得二小姐心細如塵,又知識淵博。
否則的話,這兩花不除,便是今日郡主的肚子保住了,也難保他日不落。
於嬤嬤這麼想,夏伯然也是這麼想的。
夏伯然讚賞地看了夏池洛一眼:
“小女也有此想法,看來,該是這兩盆花的問題了。”
對於夏池洛的分析能力,夏伯然很欣賞。
“原來二小姐已經想到了,二小姐當真是天資過人。”
大夫說這句話的時候,真心大過拍馬屁。
單看這兩盆花突然被拎出郡主夫人的房間,大夫也能猜到,必是有人懷疑到這兩盆花上,這兩盆漂亮的花纔會被放在門口。
他是與晉國大夫聊過天才曉得。
作爲一個足不出戶的千金小姐,夏二小姐能有這份見識,當真是了得。
“管家,送大夫回去。”
初雲郡主的肚子保住了,問題也已經揪出來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需要大夫在場了。
大夫領了厚重的賞銀,腳步十分輕快地離開了。
“來人啊,先把這兩盆花給本相砸了,再把府裏的花匠叫來”
夏伯然怒了,因着匠人的一時大意,險些害了初雲郡主肚子裏的孩子。
這般大錯,夏伯然怎能輕饒。
“爹,宛兒可否請爹把此兩花送於宛兒”
夏池洛因着研習百草集的關係,才大概猜到問題所在。
但對於這兩盆花而言,夏池洛也是十分感興趣,想要研究一番。
於嬤嬤眼珠子一轉說道:
“此花交給二小姐處理,相信郡主夫人一定會覺得穩妥。”
雖然這兩盆花乃是初雲郡主自己親自選的。
可是小心謹慎的於嬤嬤,一點都不覺得這兩盆花的出現,及初雲郡主的出紅,僅僅是簡單的巧合罷了。
需知,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的事情,尤其是在後宅,女子衆多的地方。
“既是如此,宛兒,你可得把花小心收好,莫要傷着其他人。”
於嬤嬤都開口了,夏伯然也沒有攔着的理由。
原本,夏伯然想說的是,別誤傷了府裏的其他姨娘。
可是一想到,雲秋琴早就給府裏的姨娘下了絕子絕孕的藥,所以這兩盆花,除是對初雲郡主有影響之外,其他人多聞聞,反而有好處。
活血化瘀之物,一般對孕婦的傷害比較大。
聽到初雲郡主的輕喚,於嬤嬤連忙跑到了裏屋,然後附耳聽初雲郡主的交待。
於嬤嬤點點頭,讓初雲郡主安心休息:
“郡主夫人放心,老奴都曉得了。”
看着於嬤嬤出來,夏伯然臉上擔憂之色,十分明顯:
“郡主可有說什麼”
“郡主說,相爺爲國爲民,已經勞心勞力。今天這件事情,還是
交給二小姐去處理比較好。但二小姐查明,稟報相爺,也省得相爺太過勞累了。”
但是,夏伯然的態度要擺明,絕對要支持夏池洛,不能讓任何人阻撓了夏池洛。
夏伯然點點頭:
“還是郡主想得周道,如此甚好。”
兩盆花交給了夏池洛處理,而相府的花匠,很快被小廝給抓拿了來。
花匠顯然是被嚇壞了,惶惶不安地看着夏伯然與夏池洛。
“奴才參見相爺、二小姐。”
初雲郡主把這件事情交給了夏池洛,自然是由夏池洛來問話。
不過,在問話之前,夏池洛還是恭敬地給夏伯然行了一個禮,夏伯然點了點頭後,夏池洛才能開問。
夏莫靈看到了,忍不住癟了癟嘴,好在,她沒說什麼愚不可及的話來。
這種被人重視,成爲真正掌權者的滋味是夏莫靈所盼的。
夏莫靈也想嚐嚐有夏伯然這個相爺爹給自己撐腰,所有奴才都仰她鼻息,任她宰割的那種快感。
雖說奴才的命都賤,可以任主子打罵,便是死了也沒什麼。
實際上,京中名門之女爲了一個在外賢名,偶懲婢子、奴僕倒是有。
真正打殺了奴才的事情,一般極少發生。
看到旁的人都戰戰兢兢地看着夏池洛,彷彿夏池洛是勾魂的殺神一般,夏莫靈心裏還是羨慕的。
“此花可是你養的話可需想好了再回答。”
夏池洛指了指門口的那兩盆花,問花匠。
花匠擦了擦汗,身子抖一抖,又看了花一眼。
“回二小姐的話,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此花並不是奴才所種。”
從花商裏買回來的花,都會由相府花匠在暖棚裏養一陣子,待真正養活之後,纔會交給主子挑選。
有些花,則是花匠直接在相府暖棚裏自己培栽了。
光從相府的賬面上來看,此兩花竟然是花匠自己從野外挖來的。
這長在邊境的花,怎麼可能在京都城外的荒山裏挖來,當真是天大的笑話。
不過因着這兩盆花,花匠倒是發了一筆不小的財,過了一個豐年。
“既然不是你種的,難不成,真是你從山裏挖來的”
夏池洛睨看花匠,雖不確定,這件事情與花匠的關係有多深。
但是,花匠的責任卻是怎麼也逃不了的。
再怎麼說,這兩盆花都是花匠帶回來的。
“不,不是,此二花乃是奴才看着好,從一個陌生的花商那兒買來的。”
也是這個花匠起了貪念,所以才受了罪。
不是誰人的花,都能賣進相府的,一般相府會購進花的花商,皆是知根知底的。
這算是大府裏一項大家都默認的規矩。
這花匠想往上爬,想得主子的賞,就必須找些奇花異草來。
可是天寒地凍的,上哪兒去找奇花異草。
正好,花匠便遇到了那麼一個花商。
那花商的要價並不算高,再加上,花匠瞧這兩盆花當真惹喜。
都說,福貴險中求。
所以,花匠賭了一把,將兩盆花買了下來,培栽了一段時間給,敬獻到了初雲郡主的面前。
果然,那一批花裏,唯有這兩盆被分開放的花,入了初雲郡主的眼。
花匠以自己挖來的名義,可是從初雲郡主那兒得了好一批賞銀。
花匠還以爲這次自己真的走大運了,誰曉得,是走了黴運纔是。
從花匠的供詞裏來看,當真是看不出什麼問題。
最多是花匠與那商人皆不明這兩盆花的真正奧妙之處,陰差陽錯之下,才害到了初雲郡主。
那花商走了,不曉得在哪兒,這件事情當然沒法兒找花商算賬。
可是在相府裏工作的花匠卻是逃脫不了責罰,被管家命人打了二十大板之後,便被趕出了相府。
面兒上,對花匠的懲罰倒也不算嚴,不過夏池洛纔是嘆了一口氣。
因爲夏池洛曉得,花匠是被相府給趕出去的。
在這個前提之下,花匠休想再在大府裏找到類似的工作,如今花匠唯一的出路,便是回家種田。
初雲郡主差點出意外,好在孩子還是保住了。
夏伯然又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初雲郡主的身上。
在陪初雲郡主小坐一會兒,看到初雲郡主閉眼睡着了,夏伯然便離開了。
夏池洛將兩盆花抱回了自己的院子裏,隨後便命人準備熱水,要沐浴更衣。
在夏池洛做完一切之後,正好於嬤嬤帶話來,初雲郡主要見夏池洛。
於嬤嬤看到夏池洛重新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便連頭髮都有些微溼,滿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