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獨自躺在空蕩蕩的大牀.上,撫摸着父子三人睡過的牀褥。
雖然北冥二墨那廝有時候是猥瑣了點兒,老想喫她豆腐,不過想起他一臉憋悶,幾次三番對她無可奈何的樣子,她嘴角不禁劃出一抹輕淺的笑痕
想起昨夜他們一家四口擠在牀.上排排睡的可笑姿勢。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叫幸福,只是,那樣的幸福就像流星,快得還來不及許願,便稍縱即逝了
夜正深沉。
北冥墨將兩個孩子送回北冥家之後,再驅車抵達a市療養院的時候,已是凌晨三.點。
“墨嗚嗚嗚”菲兒在見到北冥墨的那一眼,便梨花帶雨地撲進了北冥墨的懷中,“你去哪兒了爲什麼現在纔來”
“發生什麼事了,嗯”他避重就輕地問道,將菲兒從懷裏拉出來。
菲兒睜着驚恐的眸子,顫着嗓音哭道,“墨我看到他了墨,你告訴我,他是不是回來了”
北冥墨眉心一緊,“別怕,菲兒,有我在,他不敢對你怎麼樣”
“你知道他回來了”菲兒一驚,抓緊北冥墨的衣襟。
“嗯”北冥墨神情凝重地點點頭,“前陣子出的獄。”
“不”菲兒臉色瞬間慘白,嚇得語無倫次,“他一定是越獄西班牙警方不會放過他的墨,我們報警趕快報警,捉他回去啊”
“菲兒,你冷靜一點我找人查過,他因爲在獄中表現良好,獲得減刑,所以提早出獄了”
“不不會的他那樣的人,應該坐一輩子牢的嗚嗚嗚,墨”
“別怕,菲兒。明天我會多派些人手過來保護你,什麼都別亂想,好好養身子,嗯”
“墨我好怕我們快點結.婚好不好我真的好怕”菲兒抖着脣,淚雨潸然。
北冥墨沉默了。
腦海浮現歡兒那張嬌俏倔強的容顏,心,彷徨了
三天後。
自從北冥墨帶孩子們回a市之後,顧歡留在s市,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孩子們留在北冥家過元宵節,過完節後,沒多久就要開學了。
而她和陸露的那份dna鑑定報告也終於出爐
“顧小姐,根據這份親子鑑定報告顯示,您的基因型符合陸露女士作爲親生母親的遺傳基因條件,經計算,親權概率爲99.9991。”醫生如是說道。
顧歡心尖一顫。
雲不凡如釋重負,“醫生,這麼說,陸露是顧小姐的親生母親”
“呵呵,鑑定報告是這麼顯示的。”
“太好了”雲不凡接過報告,一把將顧歡摟入懷中,“歡歡,恭喜你,終於找到媽媽了哈哈哈”
顧歡愣怔着,任由雲不凡摟在懷裏,一聲不吭。
雲不凡不由得笑出聲來,“真沒想到,你媽媽原來一直生活在s市,咱們也不枉費走這一趟了歡歡,我真替你高興啊這麼多年來,你受苦了歡歡你怎麼不說話”
雲不凡這才放開顧歡,當看到顧歡淚流滿面時,他嘆笑,“傻丫頭,怎麼哭了”
“”顧歡啞着嗓子,眼淚再也止不住滑落,“不凡,她真的是我媽她真的是我媽媽啊”
她以爲這輩子找到親生父母的概率幾近爲零了,可老天還是對她不薄。
但命運卻又那麼殘忍,她甚至還來不及和陸露相認,她便躺在了牀上,一傷不醒。
顧歡再也忍不住,猛然衝進病房,撲在了陸露的病牀上,哭啞着嗓子,抖着脣
“你醒一醒好不好拜託你快點醒過來我們還有很多話要說,是不是如果這些年你一直在找我,那當年爲何又狠心將我拋棄你起來啊起來給我一個解釋你聽見了沒有嗚嗚”
顧歡再也忍不住,猛然衝進病房,撲在了陸露的病牀上,哭啞着嗓子,抖着脣
“你醒一醒好不好拜託你快點醒過來我們還有很多話要說,是不是如果這些年你一直在找我,那當年爲何又狠心將我拋棄你起來啊起來給我一個解釋你聽見了沒有嗚嗚”
“嗚嗚,你醒醒吧,求你了別讓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卻又面對一覺不醒的你啊別這麼殘忍好不好,求求你醒過來吧”
“你可知,我喚另一個女人二十幾年的媽媽,到頭來才知道我不過是她在垃圾桶裏撿來的孩子你知道那種被人狠狠撕裂的感覺麼”
顧歡顫着手,捂住脣,淚如雨下
過去的記憶涌入腦海,那些被顧勝添利用、被於芬背叛、被顧安琪羞辱的曾經,都成爲她過去的人生裏不可磨滅的痛
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顧家不過是她愛錯了的親人
恨陸露當年爲何拋棄她卻又無法不愛這個與她有着血緣關係的女人
“媽媽”
沙啞的嗓音從顧歡喉頭艱難地吐逸出來,她沒想到,這一聲遲來二十幾年的媽媽,竟會在這種境況之下
更想不到,這個當日在歌舞廳門口被人掃地出門的狼狽女歌星,竟然就是她的親生母親
造化弄人
然而,任憑顧歡怎麼呼喊、怎麼哭訴,陸露始終靜靜地躺在雪白的病牀上,白色繃帶裹住她曾是血肉模糊的傷口,緊閉着眼眸,不曾有過任何甦醒的跡象
一週後。
夜,像一幅深黑色的幕布罩住了整座繁華的a城。
寒冷的夜空裏,透出幾分蕭瑟。
療養院的草坪前,杵着一抹男子的身影。
雖已是初春時節,夜風卻依然刺骨。
夜色下,依稀可見一身奢華薄呢剪裁的限量版手工西裝,將男子偉岸的身型襯托到極致。
男子俊美的側顏,刀鑿般的輪廓,深邃雋雅的眸子,在月光的映射下,散發出暈染的微光,彷彿從漫畫中走出來那般,美得令人不敢呼吸,深怕驚擾了這副絕美的畫卷
“主子,菲兒小姐已經睡着了。”刑火乾淨利落的聲音從男子身後傳來,“這一週來,有您在菲兒小姐身邊,菲兒小姐的身子恢復得很快。”
男子方纔深擰的眉心放鬆下來。
微微點了點頭,宛若流水擊石的嗓音這才低沉響起:“那麼,這裏就拜託你了,火。”
說完,他邁開長腿便踏步離開,簡單的幾個字,沒有一絲遲疑。
刑火焦急喊道:“主子您真打算去麼”
“這件事,遲早要有個了斷火燒映工程只是他爲這個遊戲揭開了一個序幕,接下來,你我都應該清楚,他會做出怎樣瘋狂的事情來”他不看刑火一眼,語氣平靜得不起波瀾,瞳仁裏卻閃過一絲清冷的肅殺。
一週了,他帶着一雙兒子返回a市,將歡兒留在s市已有一週之久。
這周裏,他甚至不敢給歡兒去一個電話
甚至明知道和歡兒替婚的期限,又白白流失了一週的時間,他也隱忍了下來
爲何
因爲他不敢冒險
不能將危險牽連到歡兒的身上
不能讓那個狂徒找到他真正的弱點
所以這周,他都儘可能陪在菲兒身旁,並且安排保鏢將整個療養院包圍得密不透風。
這一週,寂靜得有絲可怕
“正因爲這樣,主子您必須要忍耐起碼顧小姐在s市暫時是安全的,也派了保鏢暗中保護她,主子您又何必拿自己的安危去賭敵在暗,我們在明,主子不能冒這個險”刑火衝上前,攔住了主子的去路。
北冥墨面如冠玉的臉龐拂過一絲淒冷,眸光在夜空下劃過晶亮的光芒,冷聲道:“讓開”
“不刑火誓死不讓主子犯險”刑火剛毅的臉上寫滿堅決二字
“”北冥墨瞪了這死忠的屬下兩眼,眉心微蹙,語氣不驚覺地透出一絲無耐,“我沒時間了我不可能無止境地等下去火,你該明白我如此焦急的原因”
他和歡兒的替婚期限,只剩最後一週了。
他沒有時間再與那個狂徒無止境地糾纏了
他必須
速戰速決
“滾開”北冥墨沉着陰鬱的面孔,這次,他望着刑火的眼神愈發冰冷決絕。
“不行我絕不讓開主子,您這麼做有可能是去送死啊”刑火急紅了眼眶,“主子您揹負着家族的使命,更何況兩位小少爺不能沒有您就算去送死,也是刑火去”
說罷,刑火挺起脊樑,三兩步就朝庭院裏,北冥墨那輛標誌性的車子走去
北冥墨深壑的眸子微眯了眯,並沒有阻攔
緊接着,刑火上了車,咻的一聲,在靜寂的夜空下,劃過一絲塵囂,快速駛離
北冥墨這才掏出口袋中的手機,撥出一串陌生的號碼,不一會兒,接通了
“喂如你所願,我遣走了我最得力的助手,現在只剩我一個人,接下來,你要我怎麼做”他冰涼的指節不自覺地握緊手機,眸光寒慄,沉默了稍許,“好希望你遵守你的諾言”
撂下電話,北冥墨冰刀般的面頰繃得死緊,三步並作兩步快速鑽入一輛性能極強的越野車裏,瞬即,劍魚一般駛入無境的黑夜之中,與刑火的車子全然相反的方向,絕塵而去
在a城的西北角上,有一處荒郊野嶺,據說曾是抗戰時期的亂葬崗,傳聞那裏幾十年來荒無人煙,每到漆黑的夜裏,時常能聽見一些悲慘的嚎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