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拂了他的逆鱗,戳中他心底最痛恨的禁忌
她甚至敢肯定,若他有獠牙,他定會毫不猶豫地一口咬死她
顧歡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纖細的胳膊抵住他厚實的胸膛,小心翼翼地吞嚥了一下口水,戰戰兢兢地說道:“北冥墨你講講道理好不好上一輩的恩怨,你幹嘛要牽扯到下一代來啊”
他猛地將她往懷裏一帶,結實的臂膀圈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快到她還來不及反應,便捉住她的手,往他自己的心口上一按
“那你看清楚了,看清楚這個疤倒不如你替我問問她,自己的恩怨爲什麼要牽扯到下一代”
她指尖觸過他心口的肌膚,像是觸過一抹電流般,抖彈了一下。
接着,在他赤果的胸膛裏,看見了那道已經不太明顯的疤痕
許是這疤痕的年歲太長,許是那時他還年幼,傷口癒合得好,所以並不損他此刻的完美但仍是留下了些微的瑕疵
她過去並非沒察覺,只是每次和他纏綿都是在被動的情景下,更何況這個男人陰晴不定,她也不敢問他疤痕的來由。
她想起在沙巴,北冥墨見到餘如潔時,那充滿仇恨的眼神,那句控訴如潔阿姨“冷血到親手殺自兒子”的話語,實在太震撼人心。
莫非,這疤痕就是當年如潔阿姨留下的麼
“”她喉頭忽然有些哽咽,鼻子微酸。
顫着指尖再次小心翼翼地撫過那到細微的疤痕,究竟是怎樣的怨恨,做母親的才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他凌厲的鋒眸,迅速在她眼底看見了同情的目光
深邃的眸子驟然一縮,他大手一揮,用力將她推了開去
顧歡踉蹌兩步,跌倒在了牀邊。
他很快狼狽地轉身,這個動作足以證明,他不稀罕她的同情
“如潔阿姨已經知錯了,那次在沙巴,我看得出來,她很後悔也很痛苦再怎麼說,她始終是你母親,爲什麼你就不能原諒她這麼多年了,你一直恨着,難道不累麼”
她揚起水燦的眸子,睨着他傲挺的背影。
這個背影,幾乎滿足所有女人的幻想,冷硬、堅毅,霸道、陰鷙,卻又該死的性.感
倏然,他肩胛處的彈孔疤痕迅速捉緊了她的心
記憶瞬間涌回腦海,她記得,記得在沙巴時,他曾不顧一切地撲身過來幫她擋子彈
“”想到這兒,顧歡的心顫然了。
這個男人,救她時,奮不顧身。
傷她時,體無完膚。
寵她時,卻又寵得極致。
見他背過身軀,默然撿起地上的衣裳,姿態優雅地一件一件穿回身上。
可她仍能清楚地感覺到他身上泛出的冷意。
他手臂上那些似是被東西抓過的印子,有些觸目心驚。
沉默,是他給她的迴應。
在與餘如潔有關的這件事上,他們之間永遠找不到交集點。
“你的手,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消消毒或是怎麼”她打破沉默,不忍心蹙了蹙眉。
末了,他披上最後一件外套,邁開修長的步子,徑直走到門邊,頓了頓,聲音沉冷地撂下一句,“如果還想見你母親,就儘快穿好衣服下樓”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留下一室的狼藉與空冷。
昨夜兩人歡.愛過的痕跡,也已是蕩然無存。
怪不得總有人說,男人在牀上的時候火熱溫柔,一旦下牀便冷酷無情。
女人卻是在下牀之後,便開始想念那沁骨的纏綿
就在北冥墨轉身離開後,顧歡趕忙開啓手機,給小小寶貝回撥了一個電話。
接聽的是安妮
“喂,歡啊,你剛剛是不是不方便才掛了小久久的電話這會兒小丫頭賴在洗手間哭鼻子呢直問我是不是麻麻不要她了”
“老天”顧歡一聽女兒在哭,心都要碎了,“安妮,剛剛北冥墨在,我迫不得已才掛掉久久的電話的,她躲廁所哭去了要不要緊啊”
“呵呵,我就猜應該是北冥墨在,不然你怎麼捨得掛孩子的電話不過你別擔心,那小丫頭賊靈得很,你等等啊,我讓她接你的電話”
不一會兒,顧歡便聽到電話那頭響起敲門聲
叩叩叩。
接着是安妮的聲音:“久久啊,你麻麻來電話了哦”
咔嚓,門開。
小丫頭嫩軟的聲音隨即傳進了電話,“打打打打扁你個廁所之神打得你變粑粑”
“小小寶貝”安妮說道,“你在幹什麼呢呀”
聽到這裏,顧歡心頭一緊,抓緊手機,忙問,“安妮,出什麼事了嗎”
“
“”顧歡這才鬆了口氣,不禁笑出聲音,“沒事兒,回頭要是久久再拉不出粑粑,我就再拍張最新她老爸的照片過來,呵呵呵”
每當想到小丫頭對着北冥墨的照片,就一頓猛拉的情形,顧歡的心裏那叫一個痛快。
惡趣味也不過如此吧
安妮也被這份愉快感染了,笑眯眯地將電話遞到久久跟前,“呵呵,是你麻麻的電話哦”
“麻麻麻麻”久久小身子一個激動,小肥手將馬桶刷憤憤一扔,毫不留情地砸在了照片裏北冥墨那張人神共憤的俊臉上。
不,此時應是人神共糞吧
“小小寶貝兒,麻麻剛纔不是故意掛你電話的,原諒麻麻好不好”
顧歡的聲音柔軟下來,像是沾了蜜一般。
“麻麻,安妮阿姨說廁所之神又把你抓走了麻麻別怕,久久剛剛把他打扁了讓他變臭粑粑去,哼”
顯然,天真的小丫頭壓根兒不知道廁所之神就是自個兒爸爸,不過顧歡也不打算讓她知曉。
雖然這有點殘忍,可就算小丫頭知道北冥墨是她的父親,也不見得幸福吧。
想起六天後,她和北冥墨便要分道揚鑣。
他娶他的妻。
她過她的生活。
嘴角不經意劃過一抹苦澀,握緊電話,擠出笑容,哄着孩子:“呵呵,寶貝兒真乖,不難過了哦麻麻不是好好的麼”
“嗚嗚麻麻什麼時候來接久久”小丫頭噘着小嘴兒,肉嘟嘟的臉蛋上滿是委屈,“久久都掛完水好久好久了,麻麻到底還要久久等好多久吖”
想起前陣子小丫頭感冒掛水,顧歡心生不忍,尋思了一陣兒,“六天寶貝兒再等六天,麻麻就接你過來,好不好”
六天,北冥墨就徹底離開她的生活了。
也該是讓小小寶貝回到自己身邊了。
“哇尊的嗎”
“呵呵,真的。”
“好耶好棒哦麻麻萬睡”小丫頭在電話那頭口齒不清地歡呼起來,衝着安妮就一臉笑容,“安妮阿姨,麻麻說六天就接偶哦”
小丫頭得瑟勁兒,萌得安妮一臉血。
安妮趕忙接過電話,笑問,“歡,久久說六天這次你確定嗎”
“安妮,老實說我心裏總不踏實。可我不能老把女兒撩在沙巴不管。”顧歡揉了揉眉心,“你是知道的,我總害怕當年的事會重演在久久身上,我怕北冥墨會不惜一切手段搶走女兒”
“歡,雖然我不清楚你和北冥墨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我覺得,也許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不過,如果你擔心,我可以在沙巴繼續照顧久久。”
“可是我還是想接她過來。”顧歡堅定的說道,“我想她了。我想陪伴她快樂成長六天,安妮你再等我六天,好麼”
“嗯,我尊重你的決定。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呵呵,謝謝你,安妮。”
一刻鐘後,顧歡拎着行李慌忙下了電梯。
在服務檯退房時,才發現北冥墨已經幫她辦理完所有的手續。
跑出酒店,她便看見北冥墨那輛拉風的車子已停在了路邊。
車子已被擦洗得一塵不染,彷彿昨夜那輛從樹叢裏狼狽開出來的泥土車子早已不復存在。
亮堂得令人咋舌。
引來不少行人駐足觀望。
尤其是駕駛室裏那個冷靜得一如雕塑的男子,更是惹來豔羨的目光。
她拉着行李,清晨一股涼風襲來,下意識地攏了攏衣領。
匆忙的洗漱,使得她還來不及梳攏頭髮,只是用梳子隨便颳了兩下,垂散在肩旁。
不一會兒,車裏的男人打開車門,徑直走向她。
一臉冰冷。
那雙清湛卻陰霾的眸子,冷冷掃了她一眼。
然後,一言不發便提走了她手中的行李,放進了後車廂。
轉身,拉開車門,酷酷地吐出兩字,“上車”
自始至終,他都寒着臉龐,面無表情。
仿若回到從前,千年冰川那般,誰都無法將他融化。
雖然她對他這種表情並不陌生,但不知爲何,鼻頭仍有些酸楚。
那個昨夜摟她入懷,憐惜地親吻她的男子,要她一遍一遍喊他老公的男子,真是此刻的他麼
今天是替婚期限倒數第六天了。
幸好,這個夢很快就做完了
不敢遲疑,她鑽進了車裏。
一路上,車子平穩地在主幹道上行駛。
他戴着一雙黑色手套,掌控着方向盤,始終沉默不語。
車裏的氣氛,有些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