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凡娜坐在副駕駛,後視鏡裏那輛車一直跟着,她知道那是季牧予派來的人,所以無論待會兒發生什麼,她都不擔心了,因爲目前來說,方束還是孤身一人。
他們的車開上了歌行山,喬凡娜本以爲方束會在車上對她言辭騷擾一番,可他卻靜得出奇,直到車子停下。
喬凡娜看了眼窗外,墓地
她憋了口怒氣,質問道:“方總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方束沒有回答,他解開安全帶,傾身向她。長指撩開她的長髮,露出她的脖子。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斑斑紅點上,就連嘲笑中都帶着苦味,“季總的夫妻生活很幸福嘛”
喬凡娜茫然地摸了下自己的脖子,這纔想起他指的是什麼。
“與你無關”
方束撇了下嘴角,抽出她手中的圍巾,親自幫她戴上。
喬凡娜還來不及反應,他就已經把她的長髮從圍巾中撩了出來,還說:“是不關我事,但你去見故人,總要尊重一下他的佔有慾。”
喬凡娜聽得雲裏霧裏。方束自顧下了車,她滿腹狐疑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爬梯上坎,喬凡娜的腳都走疼了,方束終於在前方停下,他扭頭喚她:“過來”
她翻了個白眼,加快步伐走到他的身邊。
只聽方束說了句:“嶽言,我帶她來看你了。”
嶽言又是誰
喬凡娜看向那塊墓碑,墓碑上刻的名字就是“嶽言”,這照片
真可惜,這麼年輕就去世了,看着倒是一表人才。可如果是方束的朋友,那她就持保留意見。
喬凡娜被方束這一出出的攪得耐心全無,她還要因爲那位林乙柒小姐平添多少煩惱啊
她沒好氣地問:“所以這位先生跟林乙柒小姐,又有什麼淵源”
自從她站在這兒,方束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她,因爲他要看看,這個人在自己最愛的男人面前,是不是還能裝失憶。
可是她的反應讓他沒底了,她的言語那麼冷漠,她的臉上沒有流露一絲的驚慌、傷心,她演得毫無破綻。
難道她真的不是林乙柒嗎
不不可能他不相信
方束的眼色驀地變了,變得黯淡無光。他看着喬凡娜的時候,就像一片深海困住了她,四周悄無聲息,卻不知何時會從何方游來一隻怪獸,把她吞噬乾淨。
恐懼,喬凡娜滿腦子都是對他的恐懼。
還從沒有誰,能讓她這樣心驚膽戰。
方束說:“季總,我想向你討教一個問題。”
喬凡娜別開頭不敢看他,“長話短說,我時間有限。”
方束湊到她面前,兩人的鼻尖相隔不過十釐米,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她,不放過任何一個微表情。
“請問如何在拼命愛過一個人之後,再愛上別的人”
喬凡娜哭笑不得,“這種問題,方總還是去諮詢心理醫生吧”
說完她便轉身,但下一秒又被方束拉了回去。
他捏住她的肩膀,嘴邊的笑看起來已有幾分瘋癲。
“可是你做到了啊你不就成功地移情別戀了嗎我以爲你愛嶽言愛到不惜殉情,卻沒想到呵呵季總,教教我吧,我很想學。我也想忘了你,跟別的女人上牀”
“沒錯,我是你現在落到瘋子手裏了,該怎麼辦呢抓到你,我就不會放你走了”
喬凡娜看見他臉上的痞笑,不寒而慄。
她不敢再激怒他了,於是放軟了聲氣說:“方總,我大概也聽明白了。首先,我很榮幸能與你心愛的人長得相似,但我確實不是她。而且林小姐已經去世,你再把我說成她,於她於我,都是一種冒犯。再者,林小姐是隨她心愛的人去了,她此生沒有遺憾,你說你愛她,那就該成全她,別再執念了”
方束靜靜聽她說完,然後冷笑一聲,再一聲。
他放開了她,喬凡娜知道自己逃不走,就只能後退幾步以求暫時的平安。
在她看來,靠近這個男人,如同靠近地獄。
方束把手伸進褲袋,似乎想掏什麼出來,喬凡娜驚恐地望着他的手,那一瞬間她想的是華夏應該不准許攜帶槍支的吧
她僵直在那裏,心裏喊着季牧予的名字。要是能活着回去,她保證再也不單獨出來見別的男人了,這世上只有季牧予能保護她
然而,事情卻超出她的預料
方束拿出的是一張學生證。
他比剛纔冷靜多了,“季總看看這是誰”
喬凡娜指着那照片驚呼:“這你怎麼會有我的照片”
“終於承認了。”
“什麼啊真是無語了這明明是我高中時候的照片,你非要把它p在林乙柒的學生證上,拿來給我辨認,有意思嗎我說了多少次,我是vannaj
i”
喬凡娜快被他折磨瘋了,誰能告訴她,她爲什麼要一直證明自己就是自己,不是另外一個人
方束半眯着眼,比她更絕望無力,“季總不愧是律師出身啊,黑白顛倒,真假不分。”
“你還調查我”
“你知道,林乙柒也差點成爲了律師嗎她就跟你一樣,能言善辯,嘴皮子厲害得很。”
“她怎麼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第一次遇見你這樣強行碰瓷的方束,我不管你通過什麼方式拿到了這些照片,但我告訴你,我這一輩子怎麼活的,我比你清楚。這些照片說明不了任何東西,我家裏有一大堆,而你呢,你只有這一張而已吧還是偷來的請你別再幹這種事了無聊至極”
喬凡娜罵了一通過後,身心俱疲,她加快步伐,想要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方束追上來拉住她,“你別走”
“放開別碰我”
他完全擋住了喬凡娜的去路,“你敢不敢跟我回清鎮”
“我哪兒也不跟你去,以後也不會再跟你見面。我正式警告你,你要是再靠近我,我就會把這事上升到法律層面,你再執迷不悟,就去牢裏好好反省反省”
“林乙柒我”
“老婆”
原本爭執不休的兩人,都聽到了另一人的聲音。吵鬧的場面像被誰按下了暫停鍵。
喬凡娜挪了挪步子,這纔看到,盡頭處的那人是季牧予。
“牧予”喬凡娜喚他名字的時候,帶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