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吾妻甚美(美食) >62.第六十二章 軟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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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按照輕武的慣例,這些功勳放在寒門的武將身上絕不足以做到如今的位置,但他又確確實實被重點提拔了出來, 復爵又給兵,重來一次, 顧嶼猜得比當年還要準,這是一場來自上位的試探。

    即便在世家眼裏, 寒門出身的官員有這樣那樣的缺陷, 不僅無法和世家子弟相提並論,就連和他們教導出的弟子門生乃至門客都有很大一段差距,但上位者最愛用的就是寒門的官員,前朝有帝王策,言及親近臣下,一曰孤臣, 二曰純臣, 沒有背景牽連或是本性率直心眼忠誠的臣子, 纔是上位者的摯愛。

    聖上提拔陳青臨,一是爲他背景飄零身後無人,二是試探世家底線, 若這次陳青臨不倒, 之後再提拔一些無根基的官員就能順暢幾分, 三便是爲不着痕跡提高武將地位。

    從文一道, 有舞勺的探花, 及冠的狀元,入朝便是六品官,三年無過一升遷,武將之路,戰場上幾經生死,末流打拼十數年,也只能從最底層的九品武職做起,憑藉功勳一步步上位,時常還要被壓制。

    朝廷徵兵人數一年不如一年,邊關異族卻是一年比一年囂張,去歲劫掠完上了國書,爲單于長子左賢王請嫁天子駕前昭和公主,若非被陳青臨帶兵捅了後方,活捉了洋洋得意的左賢王,在嚴冬之際兵馬不足,難以開戰的情況下,公主必嫁無疑。

    這不是一個公主的婚事問題,而是堂堂萬邦朝國的臉面,頭一旦低了,想要再昂起來,就難了。

    人都道這次陳青臨功勳斐然,封侯也不是不可能,不曾想他什麼都不肯要,一心給自家妹妹尋個親事,且人選都定下了,只是怕人家不願意,做賊似的飛快請了旨,好像後頭有老虎攆着似的。

    不少人明裏暗裏說他不值,說他換得輕了,陳青臨卻不覺得,他越瞅着顧嶼越覺得順眼,及冠的青年形容出衆,舉手投足之間帶着難以言喻的世家氣度,更難得的是明明說話也不像軍中漢子那麼粗魯,卻不帶半絲文人酸氣,言語交談讓人分外舒心。

    他只覺得顧嶼哪裏都好,卻想不到這人早已做了他十八年妹婿,把他的脾氣性格摸得一清二楚,就是當年的顧嶼,也是個長袖善舞的性子,想同什麼人往來,在沒有摸清那人脾氣的時候,也決計到不了惹人討厭的地步。

    陳青臨談興上來,連連拍着顧嶼的後背,慢慢的,一向不善言辭的寧遠將軍竟然成了說話最多的人,陳若弱先還能插幾句嘴,後來談到軍中局勢,寒門世族,朝廷大勢,她就再也插不進去了,只能託着下巴,悶聲不吭地聽了一會兒。

    茶水換了三輪,陳青臨已經有把顧嶼引爲知己的意思了,如果不是記着這是自己妹夫,他都恨不得朝天三炷香,當場和顧嶼義結兄弟。

    說了整整一上午,陳青臨肚子裏的那點貨也都倒了個乾淨,加上顧嶼有意不着痕跡地斷了話題,終於,陳青臨喝了一大口茶,歇下來了,這一歇,他就眨了眨眼睛,道:“文卿,我妹子呢”

    顧嶼放下茶盞,有些無奈地笑道:“出去一個時辰了,舅兄那時正講到覆雪之戰。”

    陳青臨臉紅了,但還是強端着面子道:“看時辰,她應該是去廚下了,我們這樣的人家不講究,她沒個做詩寫賦的本事,平時就喜歡做點喫食點心消磨時日你莫要看不起她,我妹子這叫出得廳堂下得廚房,她從八歲上就替我管家,早慧又懂事,在西北那會兒,求,求娶的人不知道多少”

    說了一半,他陡然警醒過來,編了個瞎話,果然見顧嶼的神色嚴肅起來,用一種十分認真的語氣說道:“夫人賢惠,文卿深知,寫詩作賦,小道而已。況且如今風氣不佳,一詩出而天下知,昔年明志之詩賦,已成登天之路徑,實違詩賦本意,文卿只恨不能將夫人藏於府邸,緊掩寶光,不容他人垂涎半分,又何求她名滿京都,徒惹茶餘談資。”

    陳青臨聽得雲裏霧裏,但勉強也能聽出這是不在乎自家妹子有沒有才學名聲的意思,他頓時高興了起來,這會兒也有丫頭過來報信,說是小姐讓將軍姑爺去用膳。

    寧遠將軍府是當年開國始建,傳承幾代,很少修繕,陳青臨復爵之後工部派人來修繕過一次,但因爲陳青臨回來得太快,工期沒趕上,很多地方就還有疏漏,住了一陣子就都顯露了出來,好在陳青臨也不在意,招呼着顧嶼來到廳堂。

    陳若弱沒做太多菜,花了半數時間做了一盤荷花雞,然後就是幾樣小炒菜並一碗烏雞湯,都擺在中央,外面的是臨時從飛鶴樓叫來的宴席菜,也不多,加起來二十多道,湊了個吉利數字,她和陳青臨兄妹兩個相依爲命得久了,學得十分儉省,這還是難得奢侈了一把,畢竟飛鶴樓的菜價簡直像是要喫人。

    顧嶼和陳青臨一直等到陳若弱端着最後一道粉蒸肉上桌,才落了座,陳若弱坐在顧嶼邊上,十分偏心地先給他舀了半盅烏雞湯,看得陳青臨乾瞪眼。

    烏雞湯是一道食補菜,經常要加入一些藥材作爲藥膳食用,雖然經過許多次改良,已經很能把藥材的味道中和起來變得不那麼怪異,但到底比不上清燉的烏雞湯來得純正鮮美。陳若弱只加了點提鮮的蔥姜燉煮,撇去湯麪浮油,喝起來清鮮不膩,就連湯裏的烏雞肉都沒有熬壞,夾起一片,蘸着新醋,鮮美的肉質被襯托出來,咬一口滋味十足。

    陳青臨喫飯從不喝湯,吃了整整半隻烏雞,抹了抹嘴,夾了幾筷子炒菜,發覺不是那麼很對胃口,他又是喫過荷花雞的,一股花香味,故而筷子一轉,向着飛鶴樓的擺盤很是漂亮的酸甜酥肉夾去。

    一入口,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見顧嶼喫得渾然不覺,忍不住低喃了一句:“真有那麼好喫”說着,頗有些難以下嚥地把那塊酥肉整吞了下去,也不嫌棄陳若弱做的荷花雞沒滋味了,連着夾了兩塊。

    顧嶼不記得飛鶴樓的喫食好不好喫,但顯然現在的身體很習慣了,入口的感覺談不上有多好,但奇怪的是這些菜裏確實都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好味道,讓人吃了一塊,就忍不住再下一筷,連對着陳若弱做的菜都有些沒滋味起來。

    頭一回得到如此冷遇,好在還有個陳青臨捧場,陳若弱有些鬱悶地喝了一口自己做的烏雞湯,也夾了一塊飛鶴樓的酥肉,剛咬下去,她還很有閒心地點了點頭,火候確實正好,肉質不算很老,湯汁也能嘗得出來是有自己配方的,但也就僅此而已。

    她有些奇怪地看了顧嶼一眼,又吃了幾樣別的菜,素的還好,葷菜基本上都是普普通通的酒樓水準,她喫外面的菜雖然不多,但也明白不是每個大廚都有她的天賦,有的鑽研多年,也不過一兩樣拿手菜能留客,她懷疑自己買的菜不是那個飛鶴樓東家親手做的菜,但看顧嶼的反應又明顯不對。

    顧嶼是個很有自制力的人,遇到喜歡的喫食,也不會像陳青臨那樣抱着不放,他矜持地吃了個五分飽,仍舊端着陳若弱做的烏雞湯喝了起來,卻忍不住一頓。

    先前入口的好滋味不知爲何變得索然無味起來,清鮮的口感突然寡淡,雞肉如同素蠟,荷花雞香氣膩人,其餘的炒菜更是難以入口。

    陳若弱放下了筷子,忽然看向陳青臨,臉色變得有些懷疑,有些凝重,“哥,這些飛鶴樓的菜你覺得味道怎麼樣”

    陳青臨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回答道:“一般般,沒有你做得好喫,香料有點重,都帶着一個味似的。”

    顧嶼眸子微微眯了起來,看上去有些冷意,他也記得,若弱是和一位流放充軍的老御廚學的廚藝,做的菜餚媲美御膳,即便是兩相對比,也絕不至於被比成這樣,烏雞湯前後兩種完全不一的口感,也佐證了這一點。

    “殿下儘可不知,即便到了天子駕前,這也是沒法查證的事情,文卿知道,不過是偶然罷了。”

    若是常人,在真的不知情的情況下,陡然聽說這種事情,第一反應定然是懷疑真假,可瑞王第一反應卻是自己不知情,顯然已經印證了他的猜測,顧嶼卻沒有抓住這點和他爭辯的意思,笑了笑,退了一步。

    瑞王面上浮現出層層的冷意,看着顧嶼,道:“鎮國公府和本王應當同氣連枝,莫非舅兄是想拿此事威脅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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