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男祕升遷路 >第1411回 偶遇
    趙慎三看到這裏,想起上次在那裏喫的新鮮農家飯菜,肚子倒餓了,畢竟他跟黎姿在路上匆匆喫的那頓飯,無論是他還是黎姿,都有着一種難以言述的離愁別緒,哪裏能夠喫得下他逼着黎姿喝了一碗八寶粥,自己似乎什麼都沒喫,既然已經到了這裏,還不如進去喫點東西。

    開到那家,天已經黑透了,柵欄上的紅燈籠都開着,顯得分外的喜慶,可是在趙慎三目前的精神狀態下,當然感受不到這種喜慶,只覺得這猩紅閃爍的紅色,在清冷的黑沉沉夜色裏透着詭異的不協調,好似一個千嬌百媚的新嫁娘,卻註定要嫁給黑山老妖一般,有着喜慶的表象,卻又有着註定絕望的本質。

    掌櫃的看到有車來,趕緊笑盈盈迎了上來說道:“哎呦,客人好,您是省城的吧這大年下跑這麼遠可不容易,來來來,我們剛做好的胡湯麪,蔥油餅,免費,趕緊進來喫吧,祝您新年大發財”

    趙慎三啞然失笑了,是啊,今天農曆25了,在這個農村裏,已經是徹底進入過年了,哪裏還有客人出來喫飯,唯有他這個被自作多情弄得鬱鬱寡歡的落魄男人,纔會孤魂野鬼般到這般時候,還飄蕩在家的外面吧

    他掏出一個紅包,塞進去五百塊人民幣遞給老闆說道:“飯我肯定喫,既然你不肯收飯錢,那麼這就算我拜年的禮物吧,請收下。”

    老闆眉開眼笑的收下了,安排趙慎三坐進一個小包間,殷勤的把飯菜端了進來,趙慎三一邊喫着, 一邊看着空蕩蕩的院子裏空蕩蕩的幾個全景廚房,裏面已經沒有了騾馬拉磨的聲響,也沒有了大嫂子們一邊擀麪一邊說笑的聲音,更沒有了熱油落進炒鍋裏那種熱鬧的動靜。

    沒有了這一切聲響,整個因他到來而再次燈火通明的院子,也透着一種說不出的悽清,那一樹樹怒放的臘梅花,空自把一腔腔幽香恣意的揮灑,除了更把這寥落的夜詮釋的更加孤寂,竟沒有引起這尊貴的客人絲毫的共鳴。

    一口口大口的吞嚥着熱乎乎的飯菜,趙慎三的味蕾全部失聰,他僅僅是用喫這個功能下意識的動作着,至於喫下去的是什麼東西,又是什麼味道,全然的沒有去領會。

    腦子裏飛絮般時不時掠過一兩個畫面,有他從頭至尾的艱苦奮鬥某個場景,也有跟黎姿在不同的牀上做同樣欲.仙.欲.死的事情,更有黎姿諸般不同的面孔,妖豔的、癡情的、悽楚的、可憐的、惡毒的、放蕩的

    但無論哪張臉掠過,都會無一例外的引發趙慎三心臟的微微震顫,每次震顫都讓他渾身一麻,這種對一個女人如此的感覺,對趙慎三來講尚是首次,以至於他根本無法給這種感覺做一個準確的命名,是恨是愛是牽掛還是一種,緬懷

    “呵呵,真沒想到,今天晚上一連來了你們兩位貴客啊,請請請,您的朋友就在裏面,您請。”老闆的笑聲再次在門外響起,好似是帶着一個人過來的。

    趙慎三茫然的擡起頭,看到門開處,老闆跟一個熟人走了進來笑道:“我就說嘛,您怎麼會大過年的一個人來呢,原來您約了朋友啊,你們聊着,我馬上再送飯菜過來。”

    老闆出去後,趙慎三依舊滿臉的恍惚,連讓那個客人坐下或者打個招呼都不曾,所幸那個客人並沒有見怪的樣子,自己拉了椅子坐下了,淡淡的說了句:“我知道我不受歡迎,但是,咱們見面還是很必要的,希望趙書記不要趕我走。”

    趙慎三的茫然依舊,但他的眼神卻瞬間透亮起來,輕飄飄說道:“林書記說哪裏話,既然來了就是緣分,否則大過年的,怎麼就咱們倆孤家寡人般在外面喫飯呢喫吧,別客氣,老闆送的,不算我請客。”

    林茂人從來都不是一個幽默的人,對趙慎三這種狀態也沒有報以順勢的玩笑,真的抓起一個紅薯面窩窩頭,拎起筷子吃了起來,一邊喫一邊自言自語般說道:“趙書記這次負責5.16案件調查,想必很清楚涉案官員的子女家屬下場之慘,肖冠佳女兒無家可歸,林茂天的老婆跟一雙兒女均被同案查辦,到現在還沒有結果。

    晉方平雖然早就離異,但前妻跟孩子也是惶惶然如喪家之犬,夾着尾巴做人兀自不敢擡頭,還有陶天國、左秋良乃至趙培亮,大大小小的官員一人作孽,一家人都被連累的無地自容。”

    趙慎三默默地聽着,沒有插話的意思,林茂人彷彿壓根就沒指望他迴應,如同紀錄片裏面的旁白一般自顧自的講述着:“按理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些官員種下了苦果,吞下去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他們的孩子們何辜生在這樣的家庭,豈是他們自己能選擇的即便是享受到了父親斂到的不義之財的福氣,也是不明真相的被動接受,說到底,他們是一羣間接的被害者。

    我並不是同情這些犯罪的官員,更不是對我們國家的法律或者體制不滿,僅僅是從一個深愛孩子的父親的觀點出發,做出這麼一點很可能不正確的觀點來,希望趙書記能夠認同。”

    “嗯,我認同,我也有兒有女,我懂。”趙慎三終於回答道。

    “我這一輩子,從不自我標榜我是個好人,甚至,因爲我本身不可選擇的家庭出身,我早年間還做下了很多自己想起來都覺得痛恨自己的惡事,但,我從不去無謂的後悔跟懺悔,如果凡人做下了惡事,都能夠在基督教宣揚的方式下,透過懺悔來達到解脫,那麼,一個人豈不是可以無盡的作惡,無盡的懺悔,這麼生生不息的惡性循環下去了嗎

    我林茂人知道自己做了惡,但我也坦然的承受了命運對我的懲罰,比如,我失去了此生此世唯一癡愛的女人,失去了擁有一

    個平凡人人人擁有幸福美滿家庭的機會,更失去了一家三代或四代同堂,母慈子孝夫妻恩愛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我,覺得償還的也差不多該夠了。”雖然臉色已經微微激動,但林茂人的聲音依舊是不悲不喜的木然。

    趙慎三點頭說道:“也許你說的有道理。”

    林茂人終於無法保持淡定了,他激動地提高了一點聲音,語速極快的說道:“我這輩子對愛情已經不做任何幻想了,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還追逐那些奢侈品的話,也惹人笑話,所以我把我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至於我僅有的感情,就全放在我母親跟我的女兒身上了

    我母親她是一個偉大的女人,早年頂着我父親的罪名忍辱負重,養育我們兄妹倆,還在家族都不包容我們的情況下,帶着我們兄妹遠走他鄉,用一雙柔弱的手跟單薄的雙肩扛起了我們家的重擔。

    那個時侯,我那個偉大的林茂天哥哥,乃至我兩個家庭顯赫的伯伯們,可是從不承認有我這麼一個家族成員的,我們的關係是從我一路苦拼擔任市長才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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