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站在遠處看着他，想要上前勸說些什麼，可是這時候，葉凡需要的或許真的是安靜。
沉默良久之後，葉凡的氣息平穩了下來，眼中猩紅的血色也已經消散不見。
兩聲砰砰聲之後，那兩把染血的大匕首掉落在已經被鮮血浸溼的土地上。
葉凡拖着疲憊的身體來到了塗老爺子的身邊，他已經沒有了呼吸，他的臉上卻掛着解脫的輕鬆。
或許他是真的解脫了，他再也不用逃避什麼，再也不用每天想到自己的孫女被關在自家樓下，而自己無能爲力糾結了，他再也不用擔心那些傢伙在療養院裏養着的那些探子了。
他把那些麻煩都交給了葉凡，他知道就算是自己被殺死了，這個纔剛見面的小夥子也會給自己報仇。很多老人總是有很多年輕人沒有的生活閱歷和經驗，這些經驗總是能夠讓他們很快的看透一些東西，然後把這些東西放在心底。
葉凡的師父太谷真人是這樣，眼前的塗老爺子也是這樣。
信任這種東西對於葉凡來說是沉重的，特別是別人信任他的時候他卻不能夠保護好對方，甚至沒有辦法做到對方希望的事情。
社會、陰影、殺戮，這些東西似乎就是自己生活的主旋律，難道自己就只能讓這些東西包圍着自己讓危險的情況一直圍繞着自己嗎
葉凡的心有些累，鐵手死的時候他就很累，現在看到一個老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那份疲憊更是縈繞在他的心頭久久不散。
“包子，把這些清理一下吧，這裏太亂了，影響不好。”葉凡頭也不回的說道，聲音有些低沉，情緒更是低沉。
“對了，讓駱羽他們把兔子帶過來吧，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還有個爺爺，一直在忍受着那麼多東西吧”
林中的風更大了，葉凡不需要管包子到底怎麼處理那些屍體，他相信包子會處理的乾淨的。
他抱着塗老爺子的屍體朝着塗老爺子居住的小樓走了過去。這家療養院真的很大，只要你給的錢夠多，直接住進一棟小別墅裏都是可以的。
葉凡找到了塗老爺子脖子上那顆鑰匙上號碼所對應的房子，就那麼拖着一身淋漓的鮮血走了進去。房子的周圍似乎有幾個人隱祕的朝着這邊觀望着，葉凡知道，塗老爺子在這裏每天一個人待着的原因就是這些人的存在。
哪怕是躲到了療養院裏，這些人都還陰魂不散的跟着他，甚至是每天干什麼、接觸過什麼人都要好好的觀察着，以免泄露他們的事情。可笑的是這裏很多對塗老爺子進行監視的人，甚至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監視着這麼一個老人。
小樓不大，整體的裝修風格和s市市區那棟老樓有些相似，不過房間裏的東西就要簡單的多了。
葉凡抱着塗老爺子徑直來到了臥室
裏，然後把塗老爺子的屍體直接放到了他那乾淨的牀上。
雖然已經快要夏天，可天氣還是有些寒冷的，特別是療養院四周都被樹木包圍着的地方，空氣更是清冷了不少。
可是葉凡只是開着冷水嘩啦啦的沖洗着，涼意沖刷着他的身體，也衝擊着他的內心。已經有些凝固的鮮血仍舊黏在他的臉上，讓他很是不舒服，葉凡索性直接把身上那已經滿是血跡的衣服全部脫了下來，讓後像是一個被欺負了的處子一樣開始瘋狂的搓揉自己的身體。
自己殺了多少人了加在一起應該不止一百個了吧那些人是不是都該死那些人是不是也有屬於自己的家庭那些人的家裏是不是還有年邁的父母在等着他們回家那些人的孩子是不是正在翹首以盼的守候着爸爸的歸家
葉凡再次陷入了自己內心的糾結之中，什麼地對錯呢自己做的是對是錯呢
葉凡並不知道他的狀態其實很危險，他是一個老大，如果老大都懷疑着自己做的事情是對是錯的話，那這個勢力的發展方向必然會出現不可逆轉的錯誤。
葉凡在洗手間裏待了半個小時，而半個小時的時間，包子已經把外面的情況簡單的處理了下。因爲已經通知了駱羽他們，只要他們過來把事情處理了就好了，所以不放心葉凡的他趕忙奔着塗老爺子的小樓而去。
這時候的療養院出奇的安靜，沒有什麼人出來看熱鬧，之前的打鬥聲也沒有吸引任何人的目光，至於報警，不存在的。
包子走進小樓的時候，除了臥室裏塗老爺子的屍體之外，就只剩下洗手間傳來的水聲了。可是這麼久的時間葉凡都還沒出來，他難免有些擔心。
“大哥，你在裏邊嗎”包子輕聲問道，手已經放在了洗手間的門上，如果沒有回答，他或許會直接推門進去。
“恩，你看看有沒有什麼適合我穿的衣服，我的衣服弄髒了。”葉凡的聲音有些朦朧，也讓包子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葉凡出來時候的眼神仍舊有些暗淡，似乎之前殺意漫天的頂着猩紅的目光看人的殺神根本就不是他。
葉凡再次站到了塗老爺子的牀邊，看着塗老爺子的臉良久之後纔開口。“包子，你說我們做的事情是對是錯”
“大哥，我們是混江湖的，對錯這種東西對我們來說很難界定，我只能說，就像我一直跟着大哥你一樣，不忘初心，不要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包子認真道。
葉凡扭頭看着他的眼睛，“可是如果沒有對錯，又怎麼知道是不是對的起良心呢”
包子伸手在葉凡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似乎是想借着這個力量把葉凡打醒。可是陷入心結的人，又怎麼可能是那麼容易清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