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生情紅塵荒涼 >第二百二十章 交易
    沐雲燃猛地頓住腳步,他緩緩側頭,看着地的白芊芊。

    他的眼睛竟那麼的平靜,平靜的令白芊芊害怕,目光交錯了不知多久,有一滴清淚從沐雲燃的眼角墜落,打在了白芊芊的臉頰,涼涼的。

    手裏的瓷片驟然掉落,無聲的落在鋪滿紫毯的地,鮮血在他瑩白的掌心和指尖肆無忌憚的綻開,美的驚心。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沐雲燃俯身將白芊芊抱起,看向跪在一旁的衆人:“還不快爲皇后診治”

    太醫與侍女們匆匆忙忙爬起來,爲白芊芊診脈抓藥,一個個頭溢滿細汗,卻不自知。

    殿開始變得匆忙,慌張,沐雲燃抱着白芊芊,後背倚在牀,那麼靜靜的坐着,身的紫衣被壓出了褶皺,失魂落魄的樣子看的卿之痛心不已。

    直到黃昏,看着白芊芊熟睡的容顏,衆人才鬆了一口氣。

    一旁有侍女蹲下身子,打算收拾寢殿,指間剛剛觸到碎了的瓷片時,傳來沐雲燃的呵斥:“住手”

    那侍女身子一顫,立即跪在了地,現在的皇怕是動不動便會殺人。

    沐雲燃站起身來,遠遠的看着那些碎瓷,目光漸漸掃過殿內的所有人:“這安胎藥是誰端來的”

    話落良久,一名侍女顫抖着走向前來:“回皇,是奴婢端來的,但奴婢敢保證,這安胎藥一定沒有問題。”說着,便跪在了地。

    沐雲燃不語,靜靜的走到殿,俯身將瓷片拿起,眸光在面流轉。

    身後的太醫接過瓷片,仔細嗅了嗅面殘留的湯藥,大驚道:“回皇,這安胎藥裏有奪命散”

    “奪命散”沐雲燃猛地看向卿之,卿之迎接他的目光,頓了頓,道:“據屬下所知,奪命散只有合歡山纔有。”

    “皇”

    話落,沐雲燃後退了幾步,險些撞到殿內的香爐,喉嚨的腥甜讓他全身都痛起來,墨情,竟是墨情

    合歡令是他,如今奪命散又是他。我到底如何得罪了你,若真的恨我,爲什麼不殺我,卻要害死我的孩子

    用力將那股腥甜嚥下,只覺得像是被烈火灼傷:“來人,今日凡是接觸過安胎藥的人,全部打入天牢,嚴加審問。”

    “是”

    卿之領命便將侍女帶走,留下殿衆人渾身顫慄。

    緩緩閉眼睛,沐雲燃輕笑了一聲,安胎藥,聽着是那麼的諷刺,那麼的難過。

    皇后有孕,皇后小產,幾乎在一夜之間傳遍盛天。

    夜傾憐聽到此事後,有些驚訝,實在是想不通會有誰殺死一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呢

    默默將一口糕點塞進嘴裏,身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是沐離歡。

    沐離歡在她回頭的那一刻,便輕輕笑了笑,走到她的身前坐了下來。

    夜傾憐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便又吃了一些糕點,良久後才問道:“你不用朝嗎”

    說出來,她後悔了,這話怎麼聽都是在趕人走

    當她擡頭,看着沒有變化的沐離歡時,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聽他道:“以前是要的,如今不用了。”

    夜傾憐一開始不明白,可想一想便知道了。沐雲燃失子,想必也沒有心情朝了。

    默默低頭想了想,她在猶豫一件事情,最後還是問了出來:“紫言她還好麼”

    沐離歡輕輕應了一聲,並沒有回答,過了很久後,才擡頭看向她,卻是說了另一個人:“沐雲塵他走了。”

    “哦。”夜傾憐低着頭,點了點頭,這麼久她從未見過沐雲塵的身影,便覺得有些不安,只是不知他去了哪裏,可這些都不重要了,更與她無關。

    可沐離歡似乎很想訴說沐雲塵的事:“他去了畫城,是先帝在世時吩咐的。”

    原來他的懲罰是離開京城,想必這懲罰一早便有,而他如今纔去了那裏,多半是因爲寒冰草吧。

    真的值得嗎

    心情漸漸沉重了起來,真是越來越沒有一絲可以開心的事情,沐離歡在一旁看着她,染着流光的眸子漸漸變得迷離,他張了張口:“憐妹妹,你認識顏歌麼”

    他也不知自己爲何要提及沐雲塵,只是心有些壓抑。夜傾憐一愣,顏歌這個名字在熟悉不過了,她在無憂閣對那個青衣黑髮的公子喚過顏歌,在一座錦月山莊裏對他喚過顏歌,那人與沐雲塵相似至極,卻又不像,可她並不想弄清楚這些事情。

    思及此,她抿了抿脣,又搖了搖頭,她真正在乎的,其實只有南辰而已,可有些牽絆卻不能放下

    惆悵間,連身後有人都不曾察覺,而沐離歡卻擡頭看去,見冷言殤披着一件紫色斗篷,手裏端着一碗熱騰騰的什麼,站在庭院的轉角處。

    一雙清美的眸子在注視着他們,有些複雜。

    沐離歡未曾與他有過交集,君臣之禮不會少,站起身來行了一禮。

    冷言殤並未言語,坐到夜傾憐身側,獻寶般的將瓷碗放到桌,推到傾兒面前。

    “你又去廚房了”夜傾憐側頭看向他,語氣有些無奈:“你身體不好,不要做湯了,下次換我來。”

    冷言殤微笑着點了點頭:“知道了,傾兒快喝吧。”

    紫荊湯還是一如往常的香甜,沁人心脾。

    看着她脣邊的晶瑩,冷言殤心一動,伸手爲她拂去。

    夜傾憐卻並未注意,可落在沐離歡的眼眸裏,卻有些刺眼了。

    他站起身來,微微抿了抿脣:“時間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憐妹妹要照顧好自己。”

    夜傾憐埋頭點了點頭,對方安靜了一會兒,便離去了。

    都說皇室涼薄,少年輕狂,卻是未到傷心處。

    偌大的宮殿,冷的讓人想哭,心的沉悶一點一點加深,沐雲燃覺得有什麼要從他的胸口呼之欲出,攔不住了。

    乾澀的眼眶裏猛地溶出熱潮,一滴一滴的滾落,他想哭,因爲人們常說,哭了便不會難受了。

    果然心的沉悶在一次一次痛哭下散開了,當眼淚順着臉龐滴落在錦衣時,心的沉悶卻又在一點一點的加深。

    像是無數個日夜的痛苦,煩悶,一起疊加,刺破胸膛。

    喉嚨又是一陣腥甜,那種感覺像是把他整個人灼燒掉,難受至極。

    渾渾噩噩間,有微弱的月光灑了進來,照在了他眼前,那塊精緻的地板。

    他漸漸的擡起頭來,在殿門處,竟站着一襲雪衣的公子,他是那般如玉出塵,曾讓他萬般記恨,又萬般無奈,沐雲燃下意識閉了閉眼睛,竟覺得連透進來的月光,也那麼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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