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拼夫 >084 坦言
    馬車在初夏的山嶺間行進。網

    清爽的風拂來,帶着花香的味道,混雜着馬車內飄出的笑語銀鈴,格外愜意舒心。

    “行了,我帶你們出來可不是爲了搶點心喫的,待會兒就到延郡地界了,讓魚叔帶你們去喫個夠,聽聞延郡的筒子肉——”

    管沅還未說完,就被靈均可憐巴巴的眼神嘔笑了:“姑娘,你這麼一說,我們更饞了……”

    管沅笑着搖頭:這兩個心腹大丫鬟,這輩子倒是無憂無慮,被她養得嬌氣起來。

    在客棧下榻後,管沅便讓魚叔帶着靈脩和靈均到處逛逛,一來滿足她們奔波大半日的口腹之慾,二來採買些東西路上捎着。

    魚叔是定遠侯府在靖恭坊的人,此次管沅前往大同,雖則把書齋和一枝紅豔還了回去,但京城的眼線畢竟不能丟,大同這邊也需要人。因而她稍作調整,帶了一部分靖恭坊的人前往大同,魚叔就是其中一個。

    她則在下榻的客棧內整理最新得到的消息。

    不多時,靈脩和靈均捧着大包小包回來了。

    “你們還真當自己在京城,”管沅無奈嘆息,“去哪都蒐羅一堆東西回來,這都是些什麼?”

    “哎呀姑娘,我們不過想着多買些/ .,姑娘看得上就給姑娘,看不上的那些分給底下人也好呀!”靈均笑嘻嘻道。

    “這還差不多,你們也長進了。懂得體恤底下人了。”管沅這才滿意地點頭。

    靈脩卻一臉正經地開始講正事:“對了,我們在街上聽到了大姑娘,呃,該叫麗嬪——”

    “皇上給封號,這件事我剛纔也看到相關消息了。”管沅點點頭。

    靈脩的疑問接踵而至:“按理說,大姑娘的家世,可比那些秀女顯赫多了,怎麼位分反倒低一些?”

    “恰恰因爲家世顯赫,”管沅解釋,“本朝開國時就規定。后妃必須出自民間。歷來官貴之女入宮的先例不是沒有。但都受了不少限制,無論入宮時的起步點,還是最後的終點,都比不上秀女出身的后妃。而且。試想出身民間的太后。怎麼可能容下一個貴女在皇宮裏位高權重?”

    至於杜思。那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她能借太后之勢把太后壓下去,又哪會怕太后如何。

    管洛可沒有這個能力。但她也沒有旁的選擇。在宮裏,自然只能仰人鼻息。

    靈脩和靈均了悟地點頭。

    夜幕漸漸降臨,管沅用了晚膳梳洗罷,剛拿起一本《墨子城守各篇簡注》,便聽到外間一陣馬蹄聲傳來。

    “這陣仗,只怕來頭不小,”管沅淡淡分析,“靈均,你去打探打探,什麼人什麼來頭。”出門在外,警惕些總是好的。

    靈均立馬出去了。

    可回來的時候,靈均依舊一臉困惑:“統共十來號人,都騎馬,但正主我一直沒見着,也不知是什麼來頭,魚叔都沒打探出來。”

    管沅脣角笑容玩味:“這麼神祕?那就再看看吧。京中來延郡靈照寺上香的人很多,說不定是哪家貴胄。”

    只是這貴胄還真夠安靜的,除了來時陣仗很大,之後便悄無聲息。

    管沅這一覺睡的並不安穩,也不知是離了家沒有安全感,還是心裏的事太多太煩。總之到了晨間,人還是蔫蔫的。

    正在迷糊中,靈脩開口說的話,卻嚇了她一跳:“姑娘,魚叔送了個帖子過來,說是有人留的,字跡,是顏楷……”

    其餘的不用多說,單是“顏楷”二字就把管沅嚇醒了:“拿來我看看。”

    管沅接過帖子,果真是盛陽的字跡,至於內容——

    這下管沅全然不困了:“他什麼意思,也就是說,他如今,在延郡?”

    一個可能性極大的想法衝入管沅腦海——昨夜下榻的那羣人,不會就是盛陽的人吧……

    延郡百泉,荷花初開。

    管沅坐在湖心的涼亭裏,有一搭沒一搭地剝着時下的新鮮杏果,神色有些懊惱。

    盛陽約她在此處相見,真真是料定她會來,纔敢這樣約!

    他人已到延郡,如果此時不見他,她只怕他要一路追去大同,那事情就更麻煩了。

    唯有現在把話說清楚,讓他好好回京城去。

    可問題就在於,她還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把他勸回去。

    正對着滿塘荷葉發呆,身後陡然增加了一重壓迫感。

    管沅下意識轉頭,便看見他站在自己身後,定定望着自己。

    “不辭而別,你當真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盛陽無奈地坐在她對面,銳利的雙眸早已化爲一汪深不見底的古井,牢牢鎖定面前的少女。

    管沅微微低頭,避開他毫無旁騖的視線:“和你有什麼關係。”語意依舊在賭氣,可底氣顯然不足。

    她暗惱自己不爭氣,怎麼一看見他氣勢就弱了下去,明明自己纔是佔理的一方——

    確實和他沒有半點關係,她去哪裏自有父母長輩管,他憑什麼管?

    “阿沅……”盛陽嘆息一聲,眸色認真無比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想救你父親,但你孤身前往,只怕杯水車薪——”

    “杯水車薪又如何,你覺得你和劉瑜對抗,就有很多籌碼很多辦法嗎?”管沅有理有據地反駁。

    盛陽的眼中含了幾許笑意:“你還在氣我?”

    旁人說這句話,通常不是伏低做小的道歉狀,就是語意不善的不耐煩。

    但他卻不同,眼眸含笑,似乎心中有着極大的愉悅。

    他當然愉悅,她因爲劉瑜的事氣他,恰恰證明她在乎他。

    管沅別過頭去,不願看他洋洋得意的樣子:“已經不氣了。”

    盛陽的情緒立刻復燃,卻馬上被管沅下一句補充澆了個透心涼:“爲這種事生氣太不值了。”

    她想把這傢伙扔回京城,自然是怎麼狠怎麼說。

    盛陽被她的補刀一下從雲端摔進泥淖,滿腹糾結——

    他平日裏從不在意旁人說什麼做什麼,他依舊秉持本心我行我素;可她的一顰一笑卻總能讓他情緒劇烈起伏。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了情緒岔開話題:“昨天早上你突然離開,事先沒有透露半點風聲。到中午我才知道你要去大同,所以匆忙趕了過來。我不會阻攔你做什麼,你做的事,我都會全力支持,就如同以前一樣。”

    “你以爲你的支持這麼廉價嗎,”管沅頗有幾分埋怨,“我欠你那麼多我拿什麼去還?”

    盛陽勾起脣角,眼中情愫流露:“你給我最大的回報,就是你安好。”

    管沅險些惱羞成怒:他就不能說幾句正常話嗎!

    “我欠你的我纔沒法安好!你欠別人銀子你還能心安理得?”管沅沒好氣地責問完,又開始勸他,“不管你怎麼想的,總之你趕緊回京城,京城有很多問題亟待解決。如今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太倉空虛的事你也知道;還有,過幾個月劉瑜就要把一干文臣嗑死了,你想好對策了沒有?”

    盛陽的眼神沉着平靜,定定望着對面的女子,陡然伸出手握住她的。

    管沅想要掙脫,奈何力量懸殊,四下一望,幸而沒有旁人在附近,這纔回眸怒瞪盛陽。

    盛陽對她的怒目而視無動於衷,卻也沒有再進一步的舉動,而是這般握着她的手,語氣平靜:“孤煞之事是我刻意安排,一開始只想避開親事,後來才發現竟可以憑此接近皇上。所以暫時而言,我不可能離開京城,皇上只怕會經常召見我。而以皇上的玩性你也清楚,他若是知道我去了什麼地方,他定會跟去。”

    管沅這才放心地點點頭:“我從前只是疑惑,知道這一切之後,我就懷疑孤煞是假的。你沒事就好,京城也的確需要你。不過,你能不能放開我?”

    盛陽全然忽視她的最後一句話,卻很滿足於她那句“你沒事就好”,還是緊緊握着她的手:“太倉空虛,我會想辦法,至少要保證大同的糧餉充足。但是年底那場仗,實在太危險。在那以前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但到了那個時間點,你必須回來。否則我會去大同親自把你帶回來。”

    她還能說什麼,假如不答應,只怕他真就跟去大同了:“好,我答應你。”至於到時候,那就到時候再說。

    “另外,劉瑜和文臣之爭,我想另闢蹊徑,”盛陽繼續解釋他的策略,“我自然不會任憑劉瑜把那些文臣嗑死,但我也不可能力挽狂瀾,沒有人能夠改變這個局面。”

    “那你要如何另闢蹊徑?”管沅掙扎的手鬆了幾分。

    她也清楚這是大勢所趨,貿然出手說不定還會拖累自己。

    “我只能盡力保住更多的清正文臣,留得青山在,以圖東山再起,”盛陽的神色愈發肅然起來,“欲速則不達,慢工出細活。”

    管沅點點頭:“我覺得,有些事,你要和李閣老達成共識才行。”

    盛陽頷首:“我很敬佩李閣老,達成共識,會由我父親來做,我的身份還不夠。”

    “那,焦孟怎麼辦?”管沅神情帶着幾分拘謹,依舊想要抽離被他圈在掌心的手。(未完待續……)

    ps:(&g;_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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