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拼夫 >126 內鬼
    東跨院,槐花簌簌帶着隱隱香風,碎了一地嬌柔。荷♀包網

    管沅坐在前廳的檀木椅上,聆聽母親楊氏的話。

    “那天清點二房的下人,安排一部分人跟着二房分出去。結果一個媳婦子那裏,搜出這隻紫翡翠鐲子。若不是鐲子實在太貴重,我也不會想到去查。”楊氏一臉鄭重。

    “在顯赫人家當差久了,自然都有些積年的賞賜,不足爲奇。關鍵是她說不出東西是誰賞的,這就有些奇怪了。別說這麼貴重的賞賜,就是一個珠花,含露居的丫鬟都能記得是什麼來頭,”管沅凝眉,“那件玉鐲的來歷查到了嗎?”

    楊氏頷首:“是會真堂的東西,但是會真堂查了賬,發現東西是二十幾年前出去的。”

    “二十幾年前?年代太久遠……可曾知道是誰從會真堂買走的?”管沅只覺得現下她們掌握的信息太少。

    “是武康伯府杜家。這纔是我疑心的來源。”楊氏嘆息一聲。

    管沅搖搖頭:“如果這隻玉鐲只是武康伯府買走的,那也就罷了。各府各家之間,誰沒有個禮尚往來的。二十多年過去,早當禮物轉了幾個圈也未可知。關鍵是那個媳婦子說不出鐲子的來歷。可曾拷問了?”

    “正在拷問,只不過沒什麼用,這媳婦子嘴倒很嚴,一口咬定不記得。”楊氏爲難。

    管沅無聲敲着檀木高几,半晌才道:“我有個主意,不知道管不管用,孃親讓我試試吧。”

    “你有什麼主意?”楊氏稀奇。

    “這個方法只能用一次,成不成功看造化。這個媳婦子從前在二房聽命於誰?”管沅低頭撫着天水色的裙襬。

    “二房有些媳婦子是不受二太太約束的。她就是其中之一。平日裏誰都不放在眼裏,似乎連二老爺她都不怎麼搭理。”楊氏回答。

    管沅一笑:“那就更奇怪了,按理說,這種下人,上面的人不會給賞賜,賞了也是白賞,反正她目中無人。不會感恩戴德把賞她的人當一回事;不過底下的人可能爲了讓她包庇錯誤。送禮討好,可是底下人怎麼送的起紫翡翠鐲子這麼貴重的東西?因此,不是她貪墨了主子的東西。就是她和祖父的事情有關。前者的罪責顯然比後者輕很多,我就從這一點入手。”

    東跨院的柴房外,楊氏伸手攔住了準備進去的管沅:“裏面不乾淨,打打殺殺的。我怕嚇到你,要不還是我來吧?”

    “孃親不用擔心。”管沅拍了拍母親的手,“我又不怕這些。大同的傷患我見得多了,沒什麼好怕的。”言罷徑自打開柴房的門。

    楊氏擔憂地看了女兒一眼,纔跟着一同進去。

    “二太太的嫁妝你都敢動手。膽子也太大了!”甫進門的管沅狠聲丟下一句話。

    被綁在角落裏的那個媳婦子,一邊疼得哆嗦,一邊點頭又搖頭:“不。我沒有……”

    “事到如今還想抵賴,我問過好幾個丫鬟婆子了。那天你在庫房鬼鬼祟祟,做的是什麼勾當,別以爲沒人知道!”管沅冷冷地盯着角落裏渾身是血的媳婦子。

    “不是,不是我……”

    管沅扯了扯嘴角:“看來不上大刑你是不會認的,你們會扒皮嗎?生滾人肉也行。”她說着把目光轉向行刑的那些婆子。

    那媳婦子顯然怕了,喘息着回答:“饒了我,饒了我……我都認,是我偷的……”

    “你從哪裏偷的?”管沅追問。

    “從二太太……”

    管沅拿起筆:“你確定?確定我可就要發落了,你還有別的可說?”

    “我偷的,從二太太,千真萬確……”

    管沅點點頭:“現在我要告訴你,二太太的嫁妝單子上根本沒有這個紫翡翠鐲子。以及,什麼真相比偷這麼貴的東西還要後果嚴重,該不會是,殺人放火的勾當吧?”

    媳婦子劇烈地顫抖:“不,沒有,不是……”

    她現在才知道,管沅從一開始就在給她下套,各種威逼讓她跳進陷阱,目的就是要撬出她的真話。

    可是她已經不行了,要堅持不住了……

    “你只要說出這鐲子的來歷,我就放過你,治好你的傷,給你一筆銀子放你歸籍,怎麼樣?”威逼之後便是利誘,管沅溫聲說出條件。

    “我……武康……”媳婦子顯然在做天人之爭,半晌才吐露出隻字片語,也不知道是真心說出來的,還是掙扎猶豫的時候不小心吐露的。

    管沅繼續問:“武康伯府?武康伯府爲什麼要給你這個鐲子?”

    媳婦子沒有再說話。

    管沅看到她身上的傷,嘆息一聲:“找人給她治傷,看好了,讓她休息一天,我明日再來審問。”便轉身出了柴房。

    “沅丫頭,”楊氏輕輕喚着女兒,“你覺得,武康伯府找她是做什麼?這媳婦子只是二房的人,和你祖父的上房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那也未必,”管沅不以爲然,“祖父的上房,都是祖父多年的心腹,譬如禺伯,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背叛祖父的。因此,只能從其他人下手。二房治下一直不嚴,興許他們就是鑽了這個空子?現在要了解清楚的是,這個媳婦子到底辦了些什麼事。”

    楊氏蹙眉補充:“還有這個媳婦子是怎麼和武康伯府的人聯繫上的,除了這個媳婦子,府裏頭還有沒有人被武康伯府收買了。”

    管沅點頭:“嗯,這些都要好好查一查,不過眼下這個媳婦子的事,很可能已經打草驚蛇。孃親,你多派人守在這個柴房附近,如果他們敢來滅口,我們就來一招引蛇出洞。”

    “我都省得。”楊氏答應着。

    這一夜,註定不平靜。

    楊氏派了許多人守住柴房,可是第二天早上,那個媳婦子還是死了。

    “叫了郎中來看,說是中毒死的,可是毒藥從哪來?門是從外面鎖的,一整個晚上有七八個人守着,總不能這七八個人都已經被收買了,或者都沒看清?這柴房也沒有窗戶。”楊氏百思不得其解。

    管沅站在那媳婦子原先躺着的地方,擡頭看了看房頂,又低頭看了看地板。

    她蹲下身仔細觀察地面,發現了一些白色粉末,撒得很均勻。只是因爲屍體被拖走,破壞了很多痕跡。

    “孃親,毒是從房頂撒下來的,”管沅站起身,“派幾個小廝到房頂上去看看,是不是有塊瓦松動了,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不多時,上到房頂的小廝果然發現了蛛絲馬跡。

    毒是從房頂掀了瓦撒下來的,做得十分隱祕。

    楊氏不由得懊惱:“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

    “孃親,不是我們的錯,而是他們派的人手段太好。如此一來,倒是坐實了他們的罪責。這樣上房揭瓦的高手,可不是隨便找的。武康伯府如此重視這件事,誰敢說祖父的死和他們無關,”管沅冷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武康伯府會得到懲罰的。我現在擔心的是,咱們府裏除了那個媳婦子,還有沒有其他內鬼。內鬼一日不除,我們就一日不安全。”

    楊氏聽了也擔心害怕起來:“你回含露居把你的人都清一清,可疑的暫且放到外院來,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東跨院和清水堂也一樣,這件事也要告訴父親和哥哥,讓他們提防着。”管沅提醒。

    “我去告訴他們,然後清人,你也回含露居吧。”楊氏拍了拍女兒的手。

    管沅答應着離去。

    線索斷了之後,一切又沒了進展,停滯不前。好在也沒有節外生枝再出什麼危險。

    好消息就是,皇上在離京一個多月後從大同回來,果然質問劉瑜,楊石瑞的去向。

    劉瑜委婉地表達了楊石瑞對皇上行爲指手畫腳,不尊崇聖意,所以不應該留在皇上身邊。

    皇上劈頭蓋臉就罵:“蠢貨!帝師帝師,老師對學生不指手畫腳,還是哪門子老師!”

    劉瑜唯唯諾諾不敢言。

    “內閣還有個空位子,把楊師傅調回來。我下個月就要看到他,趕緊去辦!”皇上發完火,自去尋樂子不提。

    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劉瑜氣惱:好你個楊石瑞!就說你怎麼隻身前往南京,連家眷都不帶!原來早有後着,居然還順着竿子往上爬,要進內閣了?什麼狗屎運氣!

    無奈他現在動不了楊石瑞,誰讓人家的靠山是皇上?

    他的靠山也只是皇上而已,沒有比皇上大的了……

    很快,詔書抵達南京,命楊石瑞即刻回京供職,升任文淵閣大學士,正式入閣,參與機密要務。

    定遠侯府的花園裏,管沅陪着大舅母散步。

    “這次還好有你、有盛世子,否則恐怕你大舅舅一輩子都沒有翻身機會了。”大舅母感慨萬千。

    “那也是大舅舅深得帝心,沒有這一層緣由在裏面,我們無論怎麼幫,也是沒有用的。”管沅誠懇地分析。

    的確如此,若不是皇上本身對楊石瑞的偏袒,無論盛陽怎麼努力,都是徒勞。

    “你這丫頭呀,有件事舅母要和你說,”大舅母語重心長。(未完待續)R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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