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和抓文機器作戰的防盜章, 30的訂閱即刻第一時間閱讀  第十二章

    侍女活潑, 侍衛恭敬, 若不是琴歌纔剛被解開手鐐, 只怕真要當了這些是他在南楚時的家人。沐浴梳洗,穿上長袖翩然的白袍, 扣上紫金髮冠,配上無暇美玉,登上柔軟的鹿皮短靴再看時, 宛然便是畫中走出來的濁世佳公子。

    琴歌終於有機會在鏡子裏看一眼自己如今的模樣, 不由微微皺眉, 不知是所謂“神醫”配的藥太過神奇,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他臉上的傷早已癒合,如今只留下一塊指肚大小淡粉色的印記,看小桃每日給他上藥時的驚歎模樣,怕是這點傷痕, 也在不斷淡化縮小。

    他再不能拿它做文章了。

    走出房門, 琴歌才發現,秦王用來關押他的院子竟修的極爲精緻,當初他被關進牢裏時, 柳條纔剛剛吐出嫩芽, 如今已是滿目青翠, 盡展窈窕身姿。

    “公子, ”侍女見他腳步有些虛浮, 恭聲道:“陛下讓奴婢們給您準備了肩輿”

    琴歌搖頭拒絕,任誰像他一樣被迫躺了十多天,都不會再起偷懶的心思,必然能動彈便多動彈兩下。

    於是侍女便令人在前面領路,她垂手跟在琴歌身後半步。

    琴歌至今不知道侍女的名字,先前她給他念書的時候,向來不肯多言,態度也帶了幾分倨傲,琴歌還以爲她的高傲是因爲識字的緣故,現在想來,這位應是秦鉞近身之人。

    一路上,桃紅李白杏花嬌,看不盡的美景,可惜秦鉞設宴之處離得太近,還未盡興,便到了地方。

    他原因爲秦鉞喚他來,或是存了羞辱的心,讓他和易安、秋韻一同赴宴,又或者是因爲他傷勢見好,該出來見見人,以闢“琴歌公子因誓死不從,以致被秦王酷刑拷打”的“謠言”了,但到了地方卻是一愣,酒宴豐盛,歌舞齊備,但座上卻唯有秦鉞一人,在他下首設有一座,尚還空着這所謂酒宴,竟是爲他一人而設

    心中疑惑方起,便見秦鉞招手笑道:“琴歌快來,寡人等你許久。”竟是一副知交好友的熟稔模樣。

    雖不知秦鉞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是既來之則安之,琴歌大大方方上前入座。

    秦鉞擊掌,舞樂頓起。

    秦鉞道:“這幾日寡人政務繁忙,也沒去探望,不知琴歌身子可大好了這些日子過得可好下人可有怠慢琴歌是寡人的貴客,有何不便儘可直言,千萬勿要見外。”

    琴歌笑笑,道:“多謝。”並不多言。

    幾日不見,秦鉞眉目間竟比先前平和了許多,身上戾氣幾乎一掃而空。琴歌心中凜然,這世上肯納諫的君王不少,但能因爲一個階下囚的幾句話,便反省自此的君王,他卻是聞所未聞。

    秦鉞道:“看琴歌如今氣色紅潤,想必也是調養的不錯。來,寡人敬你一杯。”

    琴歌再道一聲多謝,舉杯一飲而盡,然而渾黃的酒水剛一入喉,便忍不住大聲嗆咳起來。

    少年咳的喘不過氣來,雙頰被嗆的飛紅,眼睛裏隱隱泛出水光,實在讓人秦鉞呼吸頓了一刻,才起身坐到少年身邊,替他在背上拍撫順氣,道:“是寡人的不是,大秦的酒對你們南楚來說,委實太烈了些來人,換”

    “不必,”琴歌終於喘勻了氣,道:“就它吧”

    心中升起濃濃的怨念,媽蛋,這輩子沒喝過這麼差的酒,淡的跟水一樣,味道還這麼奇葩不過好歹還有點酒味兒,若換了更淡的,還真不如喝水呢

    秦鉞勸道:“琴歌不必勉強。”

    琴歌這才反應過來,他和秦鉞此刻的距離委實太近了,尤其秦鉞的手還放在他背上,看上去彷彿將他半擁在懷一般,讓他格外不爽,於是側身移開少許,等着秦鉞識趣的退回去。

    秦鉞仿似完全不懂他的意思,順勢坐正,佔據了琴歌讓出來的地方,嘆道:“琴歌連喝酒都會嗆到,寡人還是要和你同席才能放心些如此說話也方便。”

    琴歌道:“陛下請便。”

    不過同席而已,與他爭辯反而落了下乘。

    便不再理會秦鉞,一手執壺一手握杯,開始自飲自酌,目光落在庭前蹁躚起舞的少女身上,手指輕輕敲擊在杯壁上,隨着音樂無聲的打着拍子,竟似真將自己當了秦宮的貴客,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秦鉞詫異了片刻便恢復自如,有一句沒一句的開始閒聊,而後,臉上的隨意卻漸漸被慎重取代。

    這少年不過十五六歲年紀,又是以琴歌劍舞而馳名,是以秦鉞雖被他的心性吸引,也知道他頗有智計,卻並不以爲他在見識才華上有多了不得,但此番閒聊之下,卻是驚詫莫名,卻又對南楚升起不屑來:如此見識卓著、目光高遠之人,但楚人眼中,卻只看到了他的琴歌劍舞,且將他以如此不堪的身份送入大秦,不得不說是個諷刺。

    替少年又斟上一杯,笑道:“琴歌今兒可還盡興”

    琴歌好酒,來者

    不拒,依舊一飲而盡,嘆道:“茶渾酒淡,歌平舞拙差強人意吧”

    秦鉞一噎,他原本是想以此爲由,出言招攬少年,不想竟得到這個評語,不由懊惱:他是忘了,在飲酒取樂上,大秦便是拍馬也及不上南楚,且這少年還是其中的佼佼者只看他琴歌公子的雅號便知道。

    琴歌嘆道:“這茶酒好說,陛下若放我回去,不出三日便能讓陛下嚐嚐何爲美酒香茗,但這歌舞嘛”

    他此刻略醉,搖搖晃晃起身,道:“我所見之舞者,飄然轉旋迴雪輕,嫣然縱送游龍驚。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裾時雲欲生。”

    秦鉞不以爲意,正要贊他詩寫的不錯時,卻見琴歌忽然氣勢驟變,整個人似變得輕盈縹緲起來,舉手投足都帶着奇妙的韻律,他隨意的舉起右臂,長袖翩然輕拂,他漫不經心的一旋、一拂、一擰秦鉞終於明白這少年爲何會以舞聞名天下。

    “飄然轉旋迴雪輕,嫣然縱送游龍驚。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裾時雲欲生”原本還覺得太過誇張的詩句,此刻卻覺得非此實在不能形容其美妙動人。

    秦鉞還未回神,琴歌卻已然坐下,嘆道:“我所見之歌者,倚麗精神定,矜能意態融。歇時情不斷,休去思無窮”

    搖頭嘆息後又開始舉杯暢飲。

    秦鉞心癢難耐,道:“既然歌舞難以入目,不知寡人是否有幸”

    琴歌淡淡道:“我記得陛下是請我來赴宴,而不是侍宴的吧”

    秦鉞一噎,他在琴歌面前碰慣了釘子,又得他幾度點醒,竟不以爲忤,遺憾的搖頭便算罷了,正待邀他出去走走,卻聽底下人來報,相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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