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捉鬼仙師 >第十九章 甘青司:鎖不住春生夏炙融
    席子期在江溢懷裏痛哭,沒人訝異,也沒人嘲笑,有的只是嘆息。江溢哄他也像哄小孩似的,殊不知他哄小孩的本事都是從席子期那裏練來的。

    南歌子道完心中苦楚沒再言語。甘青司把他的衣帶繫好,又將他額間血抹去。

    怔怔地看他,“你不對我用術”他是山鬼謠的厲屍,修鬼道者無不垂涎,若是收爲己用,甘青司還能帶着他找到山鬼謠。

    甘青司搖頭。

    “你不殺我”

    “你本來就死了。”甘青司看向席真,席真首肯。

    “我不會感激你們。”

    “你感激我們做什麼生死是你一個人的事,你靠你自己走到如今,與我們無關。”甘青司道。南歌子最後選擇自爆是他自己的決定,山鬼謠根本沒下任何指令,他們有情有義,他們害人是真,被害也是真。

    南歌子望了甘青司一眼,抽身離去。

    左銘又擔心道,“他不會再作惡吧,若他還是心懷怨恨,我們豈不是放虎歸山”

    席真淡淡道,“都忘了吧,我們未見過山鬼謠,也未見過南歌子。”

    衆人垂頭哀嘆,孰對孰錯又豈是他們能參透的。無人能感同身受,他人命中,你我且是局外人罷了。

    夜裏,衆人在重蓮軒住下。荷塘映月,小橋流水,除卻心間哀傷,這裏一切都還美好。

    席若白站在橋上,回想今日之事,難免一陣神傷。

    “聽歡。”甘青司飛身落在欄杆上。

    “夙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師兄的事”

    甘青司搖頭,“這些事我也是第一次聽,若不是南歌子,恐怕無浪兄一輩子都不會說的。我只是看出無浪兄對席子期有意。”

    “是嗎”他只知道席子期一向痛恨江溢,針鋒相對,而江溢敬他是師兄禮讓三分,可這樣的事他是從未細想過的。

    “聽歡,喜歡這種事啊,是關得了秋殤冬寒雪,鎖不住春生夏炙融的。”

    席若白聽完沒敢再對上甘青司的視線。

    甘青司調笑道,“莫不是害羞了”

    “害羞作甚”席若白也坐到欄杆上,“又不是,”

    “又不是什麼”甘青司偏過頭去看他。

    席若白笑道,“你管我作甚”

    “聽歡莫非是在想什麼風花雪月之事”

    “胡說”

    “聽歡聽歡,說來聽聽”甘青司撞他肩膀。

    席若白一彈他腦門,“說什麼”說風花是你,雪月也是你。

    甘青司沒再鬧他,“聽歡,此處風景甚好,我們就在這坐一晚吧。”

    “好。”

    竹屋留給身體不便的席真,其他弟子就在竹屋外邊的走廊坐成一堆,席子期和江溢早已不知蹤影。弟子們無聊就看着橋上那兩人閒談起來。

    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坐在橋欄,兩人並肩看風景,也是風景。

    “自從前輩來了,七師兄活潑好多呢。”紀漓道。

    左銘點頭,“是啊,他們真是要好。”

    “傷也受了,命也救了。他們肯定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席斐靈笑道。

    若是甘青司在,一定會說,你們不知道的多了。

    他們架也打了,手也牽了,嘴也親了

    “我要是有這麼個朋友就好了。”席斐靈羨慕道。

    左銘推他道,“我啊。”

    沒等席斐靈回話,紀漓白他一眼,“你也不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席斐靈噓了一聲,“大師兄在裏面休息,小聲點。”

    屋內的席真說是休息,不如說是半點不清閒,從他躺下那一刻起,腦海裏全是山鬼謠,他如何能想象山鬼謠是那個黑衣人,又爲何總是喚他娘子。單純的山鬼謠也好,狠戾的山鬼謠也罷,他們之間已再無瓜葛。可他內心隱隱間又想見到他,是爲了問清還是殺了他,席真已經不敢再追究了。

    山洞外的岩石上,兩個人久坐無言。

    席子期突然開口,“不回來了嗎”

    江溢搖頭,“不回了。桑讓,回去吧。”

    “我還有話未說。”席子期道。

    “席桑讓,你的道歉和道謝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江溢站起,準備回身時,席子期拉住他的衣袖。

    “當年爲何要代替我”

    “都什麼時候的事了,我怎麼會記得,大約是年少無知。”江溢是記得的,記得很清楚。

    江溢三歲被席鍾信撿回夢嶺,他從小仙力充盈,常人五歲開靈,他四歲便開了。因爲席鍾信的地位在席家不上不下,所以有了江溢走到哪都說他撿了個寶貝徒弟。

    夢嶺二十年前還是席家的天下,上到門主下到奴僕,都是席姓。直系子弟風頭不用說,旁系在昭溪也是揚武揚威的,可是江溢不姓席。他五歲時就已經是低階休門,當時達到這個境界的只有席家大長老之子席嵐琴和他幺弟席嵐簫。

    席家人向來倨傲,唯一與他說話的就只有比他大一歲的席真、席子期和小兩歲的席若白。席真小時候就十分正經,兩人遇到除了修煉就是門規,他永遠也帶不偏席真話題的走向。

    席若白就更是不用說了,從小家教嚴謹,不大愛說話,死纏爛打也不搭理你,久而久之也就不鬧騰他了。席若白見他就一句江溢哥,他也當這孩子是在和他說話,因爲除打呼之外,席若白根本不會和他進行任何交流。

    席子期因爲父親入贅這事招來不少閒言碎語,本家的孩子大多沾染了大人的惡習,逢見席子期就必嘲笑,逢嘲笑就被江溢打得鼻青臉腫,最後江溢就每每在祠堂罰跪,可以說他一年有兩百天都是在祠堂裏度過的。

    本家弟子都知道只要欺負席子期,江溢就會動手,然後他就會跪祠堂,一箭雙鵰的事,大家覺得被打也值,於是變本加厲。江溢屢教不改,祠堂跑得就

    越來越勤快。

    有回本家孩子仗着人多勢衆,打算狠揍江溢一頓,那一次,席子期也在祠堂罰跪了一天。第二日見到席子期,江溢看到他渾身傷,不是打架打的,而是回家被教訓的。席子期馬上就衝到席子期家大鬧,攪得一團糟。於是兩人從春夏跪到秋冬,從八歲跪到十二歲,送飯的人不是席真就是席若白。

    江溢十二歲時,上一屆師兄弟恰好修道有成,遊學的遊學,當長老的當長老,做生意的做生意。當時江溢的夢想就是做一散人,閒散逍遙戲灑人間可夢嶺有一規矩,除了首席弟子,其他弟子學成時必須聽從長老安排。於是江溢的夢想變成當上首席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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