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若白抓緊他的衣襟,道,“無論我發生何事,不準將鬼氣給我。”
“一點鬼氣不礙事,不必擔心。”
“甘夙冶”
“這次你叫我幹事情也沒用,你要是不讓我給,我上哪去找個席聽歡”
“你還和我拌嘴。”
甘青司道,“席聽歡,這次你勸不住我。”
“你怎這般不講理”席若白生氣悶他一拳,和彈棉花似的對甘青司不痛不癢。
“聽歡,我有分寸,斷不會出事的。”
“你方纔還說要給了人全部鬼氣,哪裏來的分寸”
“我騙他的,你還真信啊。”
這人說謊真是不帶打草稿的,席若白來氣又爭不過他,只得作罷。
“說到底還是我的錯,你若沒去北楚找我,便不會出事。”甘青司自責道。
席若白一聽,心糾道,“這是我的事。”
“你別會錯意了,聽歡。我是想說,是我來遲了。”
席若白有些悵然,“那爲何一點消息都不給我”
“尺素太遠,我怕它沒寄到,我便到了。”乍聞此話,席若白頓住,甘青司沒給他思考的餘地,說道,“我們明日便去南梁,你的身子耽誤不得。”
“好。”
夢嶺山門外,兩名弟子客氣道,“見過五師兄。”
江溢放下方唐和方瑞,“辛苦了。”他蹲下身,“唐唐瑞瑞你們待在夢嶺聽子期哥哥的話,若是得空,哥哥就回來找你們。”
兩人又抱着他好久才三步一回頭進了夢嶺。江溢看不着他們身影后,對守門弟子道別漫步下山。
約莫半刻鐘,後邊傳來匆忙腳步聲。
“江無浪”
江溢頓住腳步。
“江無浪你爲何要走又爲何說自己記不得”江溢回過身,席子期面帶不甘站在他幾步之外。“我不理你,那是因爲我愧疚於你,我會爲挨的降靈那掌後悔,我不想面對修爲比我高的你,不想聽見別人對我的數落。江無浪,你救的就是這麼一個自私懦弱的人”
江溢震撼得說不出話,只見他一步一步走來,自己卻不知如何是好。
“我爲何會恨鬼道,因爲我痛恨我降靈救了你,你卻用去做我最厭惡的事,我以爲你是故意的。故意讓我難受,故意撇清和我的關係我以爲你不會走,我以爲哪怕我再討厭,你也還是那個江無浪,可你爲什麼就這麼離開”席子期眼裏的遺憾和懊悔毫無遮掩,“你憑什麼說討厭我憑什麼”
他看着席子期,良久嘆道,“我走是因爲怕你不想再見我,我說記不得是怕你心有負擔,桑讓,我討厭的是牽絆你的所有,可絕不會討厭你。”江溢沉重說完,“桑讓,我一直在往你的方向走,可是你從未踏進來一步,所以我便不走了。”
席子期從未想過自己對於江溢的感情,他總以爲這個人只會在身邊,可當他離開他才發現自己有多慌亂。他不想放下所有的驕傲,也不想讓江溢知道自己的自私,等他回想過來,從江溢出現,他的所有都被江溢圍繞,好的壞的都是。他揪緊袖口,低眉問,“你如何纔會回來”
“桑讓,我從決定那一刻起,就不會回頭了。”江溢說完,轉身不再看他。
席子期伸手抓住他的後衫,“我該怎麼辦”他從席鍾信那裏知道了一切,他告訴自己江溢是以自斷仙脈相逼,那一刻他所有的矜持都湮滅了。
“無浪,你在報復我。”席子期額頭抵在他的背上,“你肯定是在報復我”接着嗚咽聲把話全部淹沒。
後背傳來的溼熱和顫動讓江溢悲慼,“桑讓,我本是想你記着我一輩子,讓你欠我一輩子,頭也不回的離開。”後面的人抽泣,雙手揪緊他生怕他走開。“你抓着我,我如何抱你”
就在席子期大哭的時候,江溢重新把人抱回懷裏,輕輕安撫。
“江無浪,我不要你了,我也不要你了,”
這個人總是很要強,江溢從來都知道,可是真正看到他卸下所有的時候,江溢又心疼要命。他開始恨自己爲什麼要把他逼到這個地步,明明那麼在乎,卻還是心狠做了決定。
江溢沒有帶席子期迴夢嶺,而是帶回了席家。他縮在江溢懷裏不吭氣,手卻拽緊江溢的衣服。
“桑讓,我不知道這話你聽不聽得,但以防萬一還是說了吧。”他怕多年以後世上再無江溢,有的話不說怕會成爲一輩子的遺憾。
“不許說”席子期吼道,“我不許你說,江無浪,你現在說什麼我都不聽”
“桑讓,你喫定我了是嗎”
“是”回答十分乾脆。
“爲何”江溢低頭看他。
“生而爲人,偏偏身不由己。”
江溢以爲自己聽錯了,錯愕半天。
席子期又道,“我心由君不由己。”
江溢抱緊席子期,“席桑讓,你可知你說了什麼”
“江無浪,你明明聽清楚了。”他小心翼翼地擡臉,問道,“你真的放下了”
江溢失笑,道,“放下了,誰在這抱着你”
席子期在他胸口窩着,笑意滿載。
江溢緩緩道,“桑讓,你不過來,我也會在原地等你,不過幾十年,我可以等。”
第二日,江溢起身時,悄悄合門。對院子裏的甘青司一笑,“抱歉,昨夜有事。”
“看到了。”甘青司昨晚本是在屋頂上等江溢回來,見他抱着席子期回屋,自己也便回去了。
“出了何事”
甘青司把席若白的情況說完,江溢緊皺眉,問,“殘魂不好對付嗎”
“附在聽歡身上的是高等殘魂,它不需時刻要鬼氣,少說也是木行惡鬼以上,除了幫它找回魂魄,別無他法。”甘青司問過自己的召鬼,大家從未見過殘魂,也是無法。
“對若兒的身子可有害”
“它老實待着自是無害,就是怕它心血來潮需要鬼氣時聽歡會難受。”甘青司本是想把殘魂過到自己身上,殘魂明白他的意圖當下告知了席若白,席若白硬是一腳把
他踹出房門。
江溢摸着下巴思量,道,“也有不難受的法子。”
甘青司嘴角抽搐,“想都別想”
“嘖,我當然不想,那可是我若兒等等這麼說來,十年前我那傻師弟去北楚是爲了你”江溢還記得當年長老勃然大怒就是因爲席若白抗令去北楚,三國中人是禁止進入北楚的,來往使臣都是在遞過牒書後才由專人送進城。後來席若白回來時還沒領罰就被帶到築仙堂療傷,惹得門人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