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嫿看家這一幕,微微皺起了眉頭。
又是一個不聽話的病人。
作爲一個大夫,她非常不喜歡病人不遵照醫囑,任性妄爲的對待自己的身體。可是,這景盛的身世,也着實讓人可憐,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
“紫霞姑娘,你來了啊”
那聲音甜美,卻又好像充滿了絕望。
沈天嫿微微見了一個禮,以示尊敬。她是她的病人,但她也是夏國的公主。
“紫霞姑娘,你太客氣了。你救了我的命,也救了菁兒的命,你是我的恩人,哪裏還需要對我行禮。”
景盛公主虛弱的笑了下,就是這麼一笑,便引起了一陣輕咳。
沈天嫿看見這一幕,連忙走上去替她拍了拍背,緩解她的不適。
作爲一個大夫,她還是必須得提醒病人才是:“公主,您現在不該出現在這裏,您應該好好保重身體。”
景盛看着沈天嫿,露出一絲苦笑:“紫霞姑娘,有些事,你不懂。”
她話語間盡顯淒涼。
話語畢,她微微的擡起了自己的手腕,遞給沈天嫿。
沈天嫿立刻就明白過來,她是要讓她替她把脈。
她手指輕輕搭在了她細的只剩一把骨頭的手腕間,感受她的脈搏。
咻然間,瞪大了眼睛。
她
沈天嫿準備張嘴,景盛卻先一步開了口。她神色淡定,就如同說的是一件豪不關己的事情一般:“沒錯,我中毒了,而且是沒有解藥的噬魂心痹散”
噬魂心痹散這種藥沈天嫿是聽說過的。
它是一種潛伏性的藥物,與寒火雙絕有些相似,都是一個月發作一次,發作起來都極其痛苦。只不過寒火雙絕是在每個月十五月圓之夜發作,而噬魂心痹散是從喫下它的那一天算起,每間隔三十天便發作一次。
寒火雙絕不喫解藥依靠自己的忍耐力,強行剋制痛苦,尚且還可以活下去。而這噬魂心痹散,只要不喫解藥,發作之後就會死。
死狀,與心痹之症相似。
而且,這個所謂的解藥,並不是解除這種毒的藥。而是每個月到那個時候,阻止毒發的藥物。
換個角度說,一旦中了噬魂心痹散的毒,終身都會受制於那個提供給他暫時先解藥的人。這種滋味,必定是生不如死
上次她爲她剖腹產的時候,她還未中毒呢
記得上次說過,這景盛公主會住到小六準備的別院裏。
這小六,到底是怎麼照顧人的
想到這,沈天嫿便咬了咬牙。
噬魂心痹散不是研製不出解藥,而是需要一味罕見的藥材作爲藥引血蓮子
這藥珍貴,不是說有就有的。
而且,依照景盛現在的身體狀況,靠着那短暫性的解藥續命還是可以的。但是這樣,就會受制於人,做一些違背本心的事情。就算拖延時間,等到她配製出到解藥,她也很有可能熬不住那解藥帶來的副作用。
現在,只能看她如何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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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盛初回夏國,再加上剛剛生下孩子,長期與世隔絕,自然沒有什麼仇怨。而且,她一個亡國的皇后,帶着一個剛出生的幼子,能有什麼用處她想來想去。最有可能接觸她,輕而易舉給她下藥,妄圖控制她的人便是當今聖上。
這剛出生的菁兒,說到底也是合溪王的兒子。
若是能夠控制景盛,就等於控制了菁兒。
控制了菁兒,那也就等於多了一個吞噬整個合溪的籌碼
現在,因爲骨陌的大方,夏國已經得到了合溪的半壁江山。
在多了這個合溪王的幼子,那麼搶奪合溪也就變得名正言順了。
到時候,合溪就會全部淪爲夏國的一部分。而且,是全合溪百姓心甘情願的
這計謀,不可謂不歹毒
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毒,挾持禁錮自己的親外甥。這夏國的皇帝秦仁看上去寬厚仁義,一副好好先生的嘴臉,實際上卻是貪婪成性,殘忍至極
先是爲了稀世珍寶將年幼的妹妹嫁給一個可以當她父親的男子,再來利用毒藥控制自己的妹妹,妄圖更輕易的搶奪江山。
最是無情帝王家,果然不虛。
景盛看見沈天嫿的表情,也瞭然了,她輕輕笑了笑。
“紫霞姑娘,是個聰慧通透之人,琴兒果真沒有看錯。紫霞姑娘不必介懷,也不必爲琴兒感到悲傷。景盛本命秦琴,今天我不以景盛公主的名義跟你交談,我現在只是秦琴。秦琴深知自己時日不多,想請姑娘幫我一個忙,可好”
景盛這話一出,在一旁抱着嬰兒的奶媽痛哭一聲,悲嗆的喊道:“小,小姐”
千言萬語,都化作無數的眼淚。
原本睡的香甜的嬰孩,不知是因爲母子心靈相連,還是因爲那聲痛哭而被吵醒,哇哇大哭起來。
這樣的場景,任誰看見都會動容。
“幫你”
沈天嫿有些不解。
她與秦琴不過是初相識,她怎麼會請她幫忙而且,她似乎非常信任她,這是爲何。
景盛看着沈天嫿,悠悠然開口道:“紫霞可有什麼辦法能讓活人看上去就像已死一般。”
假死藥
沈天嫿看了看景盛道:“假死的辦法紫霞確實是有,卻不是藥,但是以公主現在的身體狀況,確是不太現實的。”
景盛搖了搖頭道:“紫霞姑娘,我要的這個法子不是給我自己用的。是給菁兒用的,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自然是不需要那藥了。還有,這個法子對菁兒可會有影響”
看來,這景盛公主已經看破了生死。
現在,她尋求這假死的辦法,也不過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兒子。
沈天嫿看着這個可憐的女子,目光堅定而自信,擲地有聲的說道:“還請公主放心,我一定不會讓菁兒出事的”
景盛看着沈天嫿自信的眼光,還有那鏗鏘的話語,微笑起來。
這一次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不含其它情緒。
霄兒,你真的是找了一個不錯的王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