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臉鮮血,再加上這眼淚,看上去恐怖又滲人。
那黑衣人猶豫了一下,扯下了臉上的黑布。
“夢蝶,爹爹也是於心不忍。但是,你故意陷害皇上,已經使得皇上震怒,爲了我沈家,爲了將軍府的門楣,爲了光耀我沈家,你必須”
她當然不會說,也不敢說,他是因爲自己犯下的過錯所以纔要動手殺了他的。
他必須爲自己找到一個聽上去大義凜然,且冠冕堂皇的藉口。
沈夢蝶雖然不聰明,但是,她比任何人都瞭解沈孝。
心中暗罵,卻依舊不動聲色。
現在,她必須成長起來。
“爹爹,你真的以爲那是我做的嗎不過是那個賤婢,妄想勾搭皇上,與我無關啊。再則,虎毒不食子,我是你的女兒,你怎要殺我”
說罷,便哭的傷心萬分。
要說沈孝一點都不動容,那是不可能的。
他上前,爲沈夢蝶擦拭了一下臉:“夢蝶,不要怪爹爹。爹爹愛你,但是,爹爹不能那般自私不顧及沈家。我看得出,嫿兒已經有疑,她若是存心誣陷與你,百口莫辯。若是告知皇上”
此刻,爲了顧及自己的名聲,他毫不猶豫的出賣了自己的另一個女兒。
沈夢蝶聽見他如此只說,看着那握在說着的劍,還有那眼神中的一抹冰冷。
就知道,她避無可避了。
怎麼吧
她萬分焦急,就在沈孝那拿着劍的手準備揚起的時候,再次開口:“可是,怎麼辦,爹爹,我已經有了你的骨肉。他還那麼小,還未看過這個世界,女兒死不足惜,可是她”
沈夢蝶說着說着,抽泣起來。
這話一出,果然,沈孝手中的劍,立刻落地。
她,有了他的孩子。
那這孩子,應該是他的孩子,還是孫子
不行,留不得。
這話,讓她更加堅定了殺她的心。
沈夢蝶看着那眼神,明白他的意思。他既然能夠爲了自己的官途,權利和慾望犧牲自己的孩子,那麼他自然也不會看中她所說的這腹中骨血。
但是,他重權勢,她卻可以好好的利用。“爹爹,這個孩子是你的。但是我與你,也就是在秦續死亡後不久的時間,不過幾日,不會有人察覺。到時候,他會成爲秦續的遺腹子,說到底還是皇族血脈。到時候,也許皇上爲了表示仁義,會給他
一些賞賜。”
沈夢蝶說着,小心翼翼的看着沈孝的變化。“他的身上,有皇族的血脈,而皇上專寵姐姐,不一定會有許多子嗣。那私生子,上不得檯面不說,而且年級尚小,未必能成氣候。若是皇上駕崩,而我們的孩子夠優秀,沒有其他皇子繼承的時候,說
不定”
這話一出,沈孝震驚了。
與震驚同在的,還有一種明晃晃的期待。
也許他的孩子,有一日,能夠當上皇帝。
而他,就會成爲太上皇
到時候,這夏國,就是他說了算。
兇險,是很兇險,但是這誘惑讓完全他欲罷不能
一晃眼,又是數十日。
秋日的涼爽,已經顯示的更加明顯,大片的葉子簌簌而下,即是一種傷懷,又是一種難言的詩意。
今次,沈天嫿不是自然醒的,而是香茗將她喚醒的。
“小姐,該起牀了,今日,是東陵使臣覲見的日子。小姐,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方可顯示我夏國國威。”
香茗一邊說話,那手一點也不含糊。手指順過細膩無比的髮絲,輕輕挽起,再用一直精緻無比的風頭釵固定。純金打造的風頭釵很是漂亮,那翱翔的鳳,眼用紅色的寶石點綴,看上去尤其的傳神。鳳翎,都是一片片仔細雕琢,細緻無比。
鳳尾,就成爲了垂落的金粒子,也細心雕琢,做成羽毛的樣子。
最精湛的,是使用了鏤空的工藝。
既讓那展翅翱翔,昂頭鳳鳴的鳳凰變得栩栩如生,又讓那重點不至於太過沉重,而壓得人脖子難受。
“小姐,皇上給你的頭釵真是漂亮。”
香茗看着那髮釵,發出一聲感嘆。
不過,她家小姐如此漂亮,當然也配得上最好的。
沈天嫿對於今天的這場宴會,明顯的興趣缺缺。
只不過,香茗說的確實沒錯,她應該光鮮亮麗的站在大殿之上。
她是夏國的皇后。
而且,今次,不是還有一出好戲嗎。
骨陌
要將一個女子送來,給玄霄當妃子。
這種蓄意搞事情的活動,她當然是樂於參與。
一早,她就說過,若是玄霄娶了其他女子,她便離開。即便是隻是單純的政治聯姻,即便是他指天發誓卻不回碰她。她也一定會走,決絕的走,毫不留情。
也許,會有無數的人說她自私,說她絕情。
但是,原則,是不能改變的。
當一個人爲了權利,第一次改變自己的原則和誓言的時候。那麼結果,只會是一二再,再而三,權利慾望就是一個黑洞,在不知不覺中吞噬一切
一次妥協,就等於步步妥協。
這,不是她想要的。
與其到最後,讓恨取代曾經的愛,她另可親手掐斷。
她沒有說,也沒有問,就是因爲相信他。
皇宮之內,御花園中。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佈置妥當,小六帶着雲芯,坐在臺下高位者的位置,看着臺下的歌舞。
宮廷宴會向來無趣,他以前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宴會。記得上一次,他就是被迫和他二哥一起來的,結果就上演了一出好戲。
上次是東陵,這次還是東陵。
只不過,這次,他的心情,還是有些鬱悶的。
因爲
他看向雲芯。
雲芯看着歌舞,十分自在。然後,非常順手的拿起桌子上的蘋果,大咬了一口。
驚覺被盯着,連忙小心翼翼的將那蘋果放進了果盤。抹嘴,順便小心的在那蒲團之上坐的周正。一雙大大的眼睛,彷彿會說話,看着他撲閃撲閃的,帶着幾分無辜,紅潤的小口輕啓:“我,我,我坐好了,不會給逍王府丟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