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用了,寧總,我自己去就行了。”葉晴連忙擺手。
寧致遠以毋庸置疑地語氣打斷了她,一雙平時溫和的眸子,此刻寫滿堅定。
“好了,我們不要再繼續耽擱了,快走吧,這事誰都耽誤不起的。”
說着,他一把拉過了葉晴的手腕,大步往外走去。
宋虞看着他抓着葉晴的手,臉上有些不悅。
“寧總,這是我們穆總和葉小姐夫妻之間的事情,您就不用過去了吧。”
言外之意,對於他們夫妻倆而言,寧致遠不過是一個外人罷了,今日這般出頭,也實在是沒有資格,沒有立場。
寧致遠平日裏一貫都是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今日難得地沒有退讓。
他的目光銳利,掃了宋虞一眼,後者皺眉。
“這話倒是說得稀奇了,葉晴是我公司的職員,私下裏,我們兩個人更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如今我也不知道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你這麼貿然跑到公司裏來,就要帶走我的朋友,我怎麼可以讓你就這麼輕易地走了。”
寧致遠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的態度令宋裴有些質疑。
這個時候,大家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到他們一羣人這兒來了,葉晴更是覺得有些尷尬。
爲了避免再惹出麻煩,連忙對宋虞奉勸兩句:“行了,宋虞,你不是找我找得那麼着急嗎,我們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快點出發吧。”
一邊說着,葉晴也輕輕地掙脫了寧致遠抓着自己的手,一個人大步往前走去。
宋虞這纔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有些示威般地掃了寧致遠一眼,然後也跟上前去。
他們一行人離開了以後,大家立馬就炸開了鍋了。
“天哪,真是沒有想到,葉晴居然是穆子琛的妻子真是看不出來啊。”
“之前報紙不就報道過嘛,有什麼大驚小怪。”
“但是當時並沒有人證實不是剛剛就葉晴那態度,顯然是默認了”
“是啊,別看她平日裏平平無奇的樣子,背後居然有着這樣一重身份呢。”有個女職員有些酸溜溜地接過話頭。
“喲,你這是在羨慕嫉妒恨吧,人家葉晴就是有本事呢,穆子琛,咱們寧總,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你是沒有看見咱們寧總對她的緊張,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衆人聚集在一起,好聽的難聽的,多數都是在表達妒忌。
好在葉晴等人在前面走的早,並沒有聽見這些議論之語。
樓上鬧騰的時候,葉晴他們一行人已經坐上了宋虞的車。
寧氏裏楊倩帶頭,再怎麼酸溜溜的諷刺,葉晴都不會知曉。
不過,不用想葉晴也知道,今日宋虞在這裏這麼一鬧,以後只怕在公司裏,大家看待她的目光裏面,又要複雜許多了。
這個穆子琛,真是要攪得她的生活一團糟。
算了,現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樣,雖然說她恨透了這個男人,可是一想到宋虞說的話,若是他真的是昨晚出了車禍的話,那就是從自己家樓下回去的時候。
這事情和自己多少都脫不了干係,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越想關於那天晚上的細節,葉晴的腦子裏就越是一團亂麻,此刻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辦,該做些什麼。
想要問宋虞具體情況,但又難於開口。
畢竟那天她已經說的乾淨利索,葉晴和穆子琛,沒有任何的關係。
寧致遠就坐在她的身旁,清楚地看見了她眼裏的焦灼之意,手指絞着衣襬,擔憂顯而易見。
平日裏溫和的眸子,不動聲色眼裏閃過了一抹黯然。
“別擔心了,他應該不會有事的,宋虞不是說了嗎,他已經脫離了危險了。”
寧致遠寬慰葉晴,自己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
葉晴連忙擺頭。
“不,我不是擔心他,我只是不希望他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的話,還要讓我負什麼責任了。”
話雖如此,可是她眼裏的擔憂,卻是無論如何也瞞不過寧致遠的。
“葉晴,有什麼事情的話,你可以跟我說,不要一個人隱瞞在心裏。我不但是你的上司,更是你的朋友,你明白嗎”
“我,知道。”
“我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
至於具體是什麼機會,寧致遠到底沒有開口。
前面開車的宋虞,通過後視鏡看寧致遠一眼,勾起半邊脣角,神色若有所思。
跟葉晴認識了這麼久,寧致遠也清楚葉晴的性子,有什麼事情,她永遠都只會隱藏下來,不肯讓任何人幫她分擔絲毫。
無奈,他多麼希望自己有一日可以大大方方地對她付出自己的關懷。
“寧總,謝謝你的關心。”
對於寧致遠的心意,葉晴又如何不知道,只不過如今的她,實在是沒有精力去理會這些事情。
對於寧致遠對她的好,她無以爲報。
而寧致遠對自己那一絲朦朧的情誼,她也很清楚地知道,卻因爲自己現在尷尬的身份,也只能置之不理。
直到有一天,這樣假象的友誼再維持不下去,或許便是自己辭職離開的時候了。
車窗外風景飛速倒退,葉晴扭頭看着窗外,一直默不作聲。
寧致遠心思細膩,自然看出葉晴心情抑鬱,沒有多言。
對於葉晴來講,或許一個男人已經足夠讓她心煩意亂,眼下,並不想再攪進這些感情的事情裏。
前面的宋裴時不時通過後視鏡看葉晴與寧致遠。
最終見葉晴也不肯再說什麼,只好跟着緘默。
車廂內算上司機整整四個人,卻陷入一種微笑的沉默中。
大約半個小時後,一行人才來到醫院。
葉晴下車時,下意思擡頭打量眼周圍環境,心中暗歎一切果然是穆子琛的風格。
就連住院,都不是一般人能消費的地方。
心頭一絲諷刺意味劃過,葉晴沒有多言,直接舉步上樓。
病房內,穆子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朦朦朧朧的視野中,只是一片大霧瀰漫。
周圍一片荒蕪,似乎丟了自己,更沒有葉晴的相伴。
這裏的沉寂似乎要持續到世界的盡頭,原本平和的眉眼,漸漸皺了起來。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冗長的夢中。
至於夢裏有誰,卻一直都不是太清楚。
霧散後,所有的片段都是混亂的。
一會兒是馬路上駕車行駛的自己,一會又是葉晴樓下和自己打着電話。
再轉眼的時候,時光來回顛倒,他覺得好像還有白日裏,和自己相親的那個女孩子。
那女孩和葉晴如此相像,乾淨的眉眼,言語不多。
兩人沉默的坐着,穆子琛在對方身上,一直試圖尋找葉晴的影子。
對方一擡頭的時候,穆子琛正好看見她手邊的平凡的世界。
葉晴
他動了動手指,想要伸出手去,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
連面前女孩的影像,都跟着渙散開去。
這些大大小小的、零零碎碎的事情本來是極其散着的,可是等穆子琛再一個回神的時候,它們便陡然凝聚成一股繩,牽着畫面,幻成了一輛快速行駛過來的私家車。
私家車上面最醒目的那是前面那兩個前燈,極其刺目晃眼。
穆子琛下意識地做了一個用手擋着眼睛的動作,那輛車便像瘋了一般地朝着自己撞過來。
方向盤連忙轉向,卻已經來不及。
想喊叫但是沒有什麼聲音,想抓住車門卻抓住了一片虛無,這種感覺簡直如同末日一般。
穆子琛下意識地在夢裏面做了一個蹬腿的動作,眼見面前粗壯樹幹越來越近,可剎車卻怎麼都踩不到。
下一刻,樹影撞了上來,穆子琛倒吸一口冷氣,倏然醒來。
眼前世界是一片無力的蒼白,鼻前繚繞着若有似無的消毒水味,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病號服,這才稍稍反應過來。
原來是夢。
可是這夢竟是如此兇險,一切彷彿情景再現,竟然那麼真實。
穆子琛重新閉着眼睛喘口氣,試圖藉此平復一下自己的思緒。
大概是因爲生活習慣養成,不管在哪個時間段,他都以爲自己應該保持着最基本的清醒。
再睜開眼時,首先入眼的便是白色的天花板,這白色,幾乎大半個房間都被充斥着。
難怪夢裏一直是白色大霧瀰漫。
穆子琛皺眉,試着動了動身子,手背上帶來細微的疼痛,低頭掃視一眼,才發現自己的左手背上還插着針管。
順着輸液管視線上移,上面玻璃瓶裏的液體,大概是剛剛走了一半不到。
穆子琛在這醒來的一瞬間有些愣神,仔細回想起來,應該是哪位好心人把自己送到了醫院。
昨天自己先是去了酒吧,酒能誤事,自己竟然醉駕。
穆子琛,你什麼時候也爲了一個女人,墮落到這種地步了。
穆子琛眼下覺得自己應該是冷笑幾聲嘲笑自己的愚蠢,他眼下的自制力居然差到了這樣的地步,這樣的做法簡直是被撞死都不虧。
不知道眼下父母那裏反應怎麼樣,亦或是公司裏的下屬或許已經亂成了一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