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我是打算和你說葉晴她畫設計草稿的事情，那草稿我看了，簡直是個專業的水準有一拼。”
米雪顯然是對這件事情包含着真摯的熱情，因此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制住了自己的動作，免得做一些手舞足蹈的丟人的事情出來。
“設計圖紙你說什麼設計圖紙”
寧致遠把剛纔遞過來的財務報表攬到了手邊，轉而擡起了頭，很顯然是對這件事情上了心。
“就在剛纔，我看見葉晴畫完了一份設計感，是一條項鍊，精緻得很，旁邊標註了自己的想法，包括是上面的材料。”
“嗯，然後呢”
“我總覺得葉晴她是有備而來，前些日子她就一直神神祕祕地，不知道在做些什麼，眼下被我看見設計的圖紙了，又說是根本沒有的事情，都是我的憑空猜測，而她畫這設計稿，也是出於她自己的業餘愛好。”
一位總裁助理的業餘愛好是設計，這樣的說辭拋出來的話顯然是有些不可思議。
在這個時候，寧致遠腦子裏迴響起來的，是那天舞會上設計部的總監和葉晴說的話。
設計部的同事似乎邀請了葉晴。
葉晴闡述的觀點顯然是有專業的水準，因而對方纔想挖自己的牆角。
若是葉晴和自己只是老闆和祕書的單純關係，寧致遠對於葉晴跳槽的事，自然是會有些想法。
可是，這目前的情況有些不一樣。
喜歡一個人，必然是希望她能走出自己的一條路來，然後活出自己的精彩。
米雪看着老闆在這個時候有一些出神，趕緊制住了自己嘴巴。
公司裏面關於葉晴和老闆的傳言已經是到了滿天飛的地步，她自然是不會再傻到喋喋不休。
眼下看着寧致遠的呆愣樣子，米雪險些要打自己這多事的嘴了。
“嗯，我知道了，臨下班之前你過來取文件就可以了。”
那句我知道了，不知道在回答前者還是在回答後者，米雪忍住心中的腹議，還是趕緊退出去順帶着關上了門。
寧氏集團這個月的業績不錯，寧致遠看着這條曲線一直呈穩定的上升趨勢，脣角微微上揚。
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將有機會真的打敗穆子琛。
看來那些主管，也不是個個都是酒囊飯袋。
手邊是設計部剛交上來的策劃案，寧致遠看着封皮上面“珠寶設計大賽”六個加粗的大字，眯了眯眼。
被這策劃案一鬧，寧致遠自然是想起了剛纔米雪的話來。
葉晴之前便在設計部待過一段時間，只不過是因爲同事之間的勾心鬥角纔不了了之，但是葉晴有這方面的才能，寧致遠自然是知道的。
心裏面裝了事情，餘下來的事情自然也就丟了大半的心思。
好在財務部那邊的主管向來嚴謹，交上來的報表也沒有問題，寧致遠草草地簽了自己的名字，左右還是忍不住給葉晴發了信息。
“下了班以後有事嗎沒事的話直接來我辦公室，晚上一起喫飯。”
此時已經是快要到下班的時間，葉晴看着手邊的手機屏幕，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米雪，你過來。”
葉晴大爺般地擡了擡手，鄰桌的米雪便狗腿地湊了過來，看了眼葉晴手機，心中已經明白大概，卻不肯招供。
“你剛纔是不是和老闆亂說了些什麼”
細長的鉛筆拿在手中，葉晴表現出來的威脅意味，實在是太過明顯。
“哪能啊，小的不敢，可是什麼都沒說，再說了，我什麼都沒看見，要怎麼說啊，還是說要說些什麼”
好友的眼裏都是討好的意味，葉晴在她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你再裝。”
“哎喲，好痛。”米雪眼底配合流出淚花。
葉晴沒有辦法，一則暫時不知道寧致遠找自己目的，令一則看米雪可憐的模樣，真的不好下手。
因爲寧致遠那邊催的緊，葉晴想要找米雪算賬，卻沒有時間。
最後也只能是以威脅不了了之。
“你給我等着，看我回來不打你。”
揚了揚手中的鉛筆，葉晴大概看了眼短信上的時間，趕忙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此時已經是夜幕低垂，天空還沒有完全黑透，只是隱隱的帶着點深藍的光，從樓上往下眺望，只能勉強看到匆忙的輪廓人影。
夜色降臨，不過寧致遠辦公室裏卻燈火通明。
同事們三三兩兩的往出走，有幾個好奇的還把頭湊到葉晴的桌子旁邊，見只有米雪一個人，葉晴的外套還搭在椅子上，跟着竊笑一聲。
“人還沒走呢。”
忍不住也要插嘴。
葉晴窩在葉晴的位置上，耳中塞着耳機，但還是能聽到，走廊那邊還是傳來了她們隱隱的談話聲。
“哎，你們說現在已經是下班的時間了，葉晴她是不是在等着老闆一起下班呢”
“我看是啊，不過好像葉晴和那位穆總一直鬧的很厲害，以至於穆總他已經來了咱們公司一趟了，這葉晴還是有恃無恐地和咱們總裁來往。”
“真和你們說的一樣，以前是完全沒有看出來葉晴真是一條狐狸精。”
“行了行了，別說了，你們忘了上次的事情了，還是說想讓人家有了整治咱們的理由。”
一羣人互相推搡着走遠，誰料走到大廳時，正看見等電梯的葉晴。
衆人紛紛噤了聲。
葉晴不明所以，和身邊擦肩的同事笑眯眯地告別，後者假裝配合，走遠後又是一副嫌棄的姿態。
“你看，我猜的沒錯吧，明明已經下班了，還去總裁的辦公室，指不定這兩個人有什麼貓膩呢。”
“真是的，天下的好男人都瞎了眼睛嗎”
幾人說話聲音雖然有刻意壓低，但大廳空曠，一些閒言碎語，還是飄進了葉晴的耳中。
最終也只能勉強笑笑，默不作聲。
大概和穆子琛在一起後，葉晴已經習慣了被人議論，或妒忌或諷刺。
剛開始的時候還會覺得傷心，但人最後一點點，也走向了麻木。
就如同現在，她已經學會將嘲笑視爲妒忌，當做耳旁風。
大廈外天還沒有完全黑透，但是室內因爲工作人員已經走得差不多，只留下了基礎照明，故而室內環境顯然有些昏暗。
葉晴把門邊的按鈕點開，室內跟着亮堂堂地一片。
辦公桌後，正是寧致遠修長卻孤單的身影。
不知爲何，那一刻葉晴彷彿看到了自己，燈火輝煌，卻沒能夠照到他的內心。
“既然人還在辦公室，爲何將燈都關了”
“偶爾這樣看看外面的夜色，也不錯。”
葉晴失笑：“感覺你忽然變得文藝起來。”
“坐，要不要我倒杯茶”
寧致遠自顧自指了一下設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又起身拿了瓷杯。
“不用了。”
平時不在工作狀態時，葉晴和寧致遠都如好朋友一般，是比較放鬆的。
爲了避免再生出更多的變故，葉晴在指定的位置坐下，把手邊的設計稿也放在了辦公桌上面，不過包着牛皮紙，並看不到內容。
平時業餘愛好，葉晴都將這些東西帶在身邊的。
“那要不我們先下去喫個飯，我有一件事情，咱們邊喫邊談。”
收回瓷杯轉身坐下，寧致遠臉上的笑有些訕訕。
“不好意思，我媽打電話過來說已經做了飯讓我回去。”
到了現在，葉晴自然是對撒謊的本領到了信口拈來的地步。
現在葉晴只要一想到和寧致遠坐在一起喫飯，就覺得怪異，畢竟就是前段時間喫飯的時候，他們二人才發生了那樣尷尬的事情。
那段回憶，葉晴再也不想重溫。
爲了避免再次加深誤會，葉晴很快便幫寧致遠扭回了話題。
“寧總，你要是沒事的話，或許”
“你手邊是什麼”
葉晴下意識做了一個縮手的動作。
“沒事。”
“是設計的稿件嗎和我有什麼見外，給我看看。”
“不是。”
“葉晴，現在是下班時間，我們是上下屬關係，難道這樣你也要拒我千里之外嗎”
葉晴咬脣，思忖片刻到底開口。
“是不是下午的時候米雪找你，說了我畫設計稿的事情。”
方纔的尷尬只是一瞬，何況寧致遠已經是幫她找到了臺階。
葉晴只得藉着錯開話題，但關於設計稿件的事，葉晴暫時沒有想好該如何與寧致遠說。
寧致遠知道自己越是想接近葉晴，後者越是抗拒，乾脆又恢復了老闆的樣子，好像剛纔邀請葉晴喫飯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嗯，對，是米雪說看過你的設計稿，所以和我說了這件事情，你也知道最近公司的賽事吧，要不要考慮一下。”
說罷，寧致遠把手邊已經簽過字的策劃案推過來，轉手便把葉晴手邊的圖紙拿到了自己的手邊。
這策劃案已經是簽過字蓋過章的，已經是生效，照理說出了設計部本身的策劃組和執行組，其他部門的人是不得翻看也無權過問的。
葉晴明白這一點，因此在翻看文件之前，她還是擡頭看了寧致遠一眼以此來徵求確切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