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的一天,薄熒在回家的車上睡着了,等她醒來時,天邊的太陽早已不見,街道兩邊亮着明亮的路燈,汽車在她所住的小區門口已經不知停了多久。
她茫茫然地從傅沛令的肩上擡起頭,過了幾秒才清醒過來。傅沛令先前在看手機,現在薄熒醒了,他就按滅了屏幕,轉頭沉默地看着她。
“幾點了”薄熒正要去找書包裏的手機,傅沛令聲音涼涼地回答:“剛過九點。”
薄熒心裏一緊:“我睡了這麼久有沒有耽誤你的時間”
傅沛令皺起的眉頭慢慢鬆開了。
他看着薄熒:“你最近晚上沒休息好”
薄熒在回答之前遲疑了片刻:“沒有,我睡得挺好。”
“真的”傅沛令眼底藏着一絲深意:“明天的聚會你要不要回家休息”
“我真的沒事。”薄熒笑了笑,“阿令,明天見。”
她走下車,向着車內依然注視着她的傅沛令笑着揮了揮手。黑色汽車在她眼前逐漸遠去了,薄熒轉過身,臉上的笑容已然不見。她在心中默默思考着,這一招能否達到預想的效果。
等到第二天的聚會地點由玲瓏臨時改成鄭風家的遊戲室時,薄熒就知道,壓在她肩頭喘不過氣的壓力終於可以減輕一些了。
傅沛令專門讓鄭風清理出了一張書桌,讓薄熒可以在他們玩遊戲的時候坐在一旁學習,雖然遊戲室裏惱人的煙味和男生們玩到激動時粗魯的叫罵聲讓人不是那麼愉快,但是薄熒已經很滿足現有的條件了。
在薄熒的拼命努力下,功夫不負有心人,六月十一號考試結束後的第三天,學校的官網公佈了成績,薄熒重回年級第一的寶座。
看到成績的那一刻,薄熒懸掛了幾個月的心臟纔算落回胸腔。
傅沛令不懂成績對她爲何如此重要,就連戚容也因爲她拼命學習的樣子而勸過她多次。
他們都不明白,成績在薄熒心中並不只是一個單純的數字。
隨着進入暑期,上京的天氣越來越熱,日落得也越來越晚,薄熒依舊跟着傅沛令輾轉在冰球場和鄭家遊戲室中,有了前車之鑑,薄熒即使在假期也不敢再鬆懈了,好在有了傅沛令的讓步,他們現在的聚會場所一般都是在明亮的室內。
傅沛令覺得薄熒靠在他身上看書的感覺不壞,薄熒也覺得自己學習的時間得到保障了,兩人都很滿意,除了想要去玲瓏等鬧騰地方的塗鳴當然,對傅沛令來說,其他人的想法就不重要了。
八月底的時候,傅沛令在玲瓏再次舉辦了一場生日派對,這次是他自己的生日,邀請了近百人蔘加,幾乎佔據了玲瓏的每一張卡座,最後刷卡付款的時候,薄熒看那一連串的零看得心驚,而傅沛令依然面無波瀾。
走出光線昏暗的玲瓏後,傅沛令在下臺階的時候踉蹌了一下,薄熒馬上上前扶住了他,迎着明亮的路燈,薄熒這才發現他臉頰已經通紅,顯然醉得不輕。
“我沒事。”傅沛令搖了搖通紅的臉。
徐俏放開了傅沛令的手臂,薄熒也下意識地鬆開了他,她的手剛剛滑下,就被傅沛令的手捉到,握在了手裏。
“你的車呢要不要送你”傅沛令問徐俏。
“不用了,我的司機馬上就來。”徐俏失落的目光在兩人相握的手上一晃而過。
傅沛令點點頭:“嗯,我們先走了。”
“沛令”徐俏猛地叫住了他,在傅沛令惺忪但露着平靜的目光注視下,她喃喃道:“生日快樂。”
“謝了。”傅沛令說。
坐着傅沛令和薄熒的黑色汽車走後,站在臺階上還沒有離開的塗鳴抖了抖菸頭,對一旁同樣默默叼着一根菸在抽的羅涇說:“我們打個賭,賭還有多久咱們就要叫薄熒嫂子輸的人直播喫屎怎麼樣”
羅涇眯着眼吸了一口手中的煙:“兩個月”
“屁的兩個月,我賭一個星期。”塗鳴身體往後一靠,流裏流氣地倚在門框上。
正巧吳旭彬這時從酒吧中走出,他單手拿着手機,正在快速地打着什麼,一時沒注意,差點被蹲在門口的鄭風給絆上一跤。
“他這是在幹什麼”吳旭彬驚異地看着蹲坐在臺階上,一臉生無可戀的鄭風。
“他遊戲裏的那個巨嬰老婆剛剛發信息來,感謝他這段時間給充的錢。”塗鳴幸災樂禍地說道。
“說自己以後都不會上線了,要把號送給他。”羅涇落井下石地補充。
“就這樣”吳旭彬說。
“不不不,你自己問鄭風,問他爲什麼寶寶不玩遊戲了。”塗鳴咧嘴大笑,一看就不懷好意。
“你的
寶寶怎麼不玩遊戲了”吳旭彬用腳尖踢了踢鄭風后背。
鄭風沉默,依然是那副生無可戀的癡呆面孔。
“鄭哥,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說”塗鳴嬉笑着故意激他。
“誰說我不敢”鄭風也喝了不少,他蹭地一聲站起來的時候還因爲腳下乏力而晃了晃,他滿臉酒色地怒瞪着塗鳴他們:“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巨嬰怎麼不玩遊戲了”塗鳴問。
“她說她說”
“她說什麼了”吳旭彬問。
鄭風的臉突然垮了下來,小聲地說了幾個字,淹沒在塗鳴和羅涇誇張的拍腿大笑裏。
“說什麼了”吳旭彬皺着眉重複問了一遍。
“她說她兒子要上高中了”鄭風吼道。
“厲害吧”塗鳴的笑聲響蕩在整條寂靜的街上:“無視防禦直接一萬點傷害啊我們鄭哥的寶寶居然是個結了婚的大媽哈哈哈哈兒子都和我們一樣大了哈哈哈哈哈”
塗鳴一邊狂笑一邊躲避大怒的鄭風追來的拳打腳踢,兩人就這麼瘋着朝街的另一頭跑了,在塗鳴誇張的笑聲中,他還不忘向羅涇喊話:“羅涇別忘了咱們的賭啊輸的人直播喫屎”
“什麼賭”吳旭彬看向羅涇,後者吐出一口菸圈後回答:“賭傅沛令和薄熒什麼時候在一起。”
“你們怎麼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