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想法在夏菊腦海中只是一瞬間的天人交戰,夏菊還是伸手拿起了這個文件袋,快速的打開。
夏菊在心裏對自己說,我是一名情報人員,就是應該做這樣的事。這麼容易的機會,一百次中都可能不會再有第二次
打開文件袋,裏面是一份鉛字打印的名單:許家寶、關海峯、陸文淵、蔣青、王彪。名單的擡頭是手寫的幾個字:第二批派遣人員名單。
偌大的文件袋裏只有這一頁紙,再無其他東西。下意識裏,夏菊覺得這份名單一定非常重要,電話機旁有鋼筆和白紙,夏菊伸手拿過來,伏在茶几上,把這份名單抄錄一遍。
抄錄完畢,把文件放回文件袋內,重新裝好,擺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剛剛做好這一切,蕭寧寧就像一隻蝴蝶一樣,從她的房間裏舞出來:“怎麼樣,妹妹,姐姐漂亮嗎”
也幸虧是蕭寧寧爲了展示她的新衣服,是旋轉着身子出來,纔沒看見她的新妹妹正手忙腳亂的把一張紙,塞進衣服口袋裏。
“真漂亮,要是再上配那條暗格裙子會更漂亮。”夏菊走過去,幫着蕭寧寧扯拽着新衣服四邊。
“現在是冬天,你是想凍死你姐姐我嗎”蕭寧寧白了夏菊一眼,她現在對自己這個姐姐身份感覺非常良好。
夏菊笑道:“那條裙子是很厚實的毛呢面料,本來就是冬天穿的,怎麼會冷呢。”
蕭寧寧輕拍自己的腦門:“對對對,你要不提醒,我差點忘了”
門鎖一響,蕭萬廷匆匆走進來,看了一眼在客廳中央正在研究裙子的姐倆,伸手從茶几上拿起文件袋,轉身又匆忙忙的走了。
“現回來一趟,就爲了取這個文件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嘛。”蕭寧寧嘟囔着,返回臥室去找那條暗格的裙子。
夏菊心不在焉的陪着蕭寧寧又試穿幾件衣服,找了一個空閒,對蕭寧寧說道:“寧寧,時間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蕭寧寧:“可是,車子被我爸爸開走了,你怎麼回去”
夏菊:“我坐電車就好,實在不行,街上還有黃包車。”
蕭寧寧媽媽聽說夏菊要自己一個人回去,堅決不同意:“現在上海這麼亂,這裏距離靜安寺又遠,你一個人走,我可不放心。你等一下,我去給你乾爸打一個電話,讓他派輛車來,送你回去。”
夏菊:“乾媽,不用這麼麻煩了。”
蕭寧寧媽媽去客廳打電話,蕭寧寧勸着夏菊:“你就讓她打吧,我爸爸怎麼說也是一個處長,這點權力還是有的。”
半個小時候後,門外傳來汽車滴滴聲。
“應該是接夏菊的車來了。”蕭寧寧媽媽連忙讓傭人去開門。
門外來接夏菊的居然是沈俊辰,蕭寧寧倚着門框調侃着說道:“俊辰,你什麼時候調去司機班了”
沈俊辰:“我今天有事走的晚,剛好蕭處長要找人送夏菊回家,我就毛遂自薦過來。”
“寧寧,亂說什麼俊辰和夏菊是同學,有他送夏菊,是最合適不過。”蕭寧寧媽媽倒是很高興,對沈俊辰她一向是既信任又喜愛。
蕭寧寧撇撇嘴沒再說什麼,轉身進屋子繼續她的服裝展示。
夏菊沒想到來的人會是沈俊辰,這一段她和沈俊辰鬧得很不愉快,在上班的時候,都儘量避免遇到他,免得大家都尷尬。沒想到今天不得不同乘一輛車,自己還要承他情送自己回家。
夏菊:“乾媽,再見。”
蕭寧寧媽媽把夏菊送出門口:“夏菊,有時間就常過來玩,這裏現在也是你的家寧寧,夏菊走了,你也不說出來送送”
“哎呀,送什麼送,送來送去的,天天都見面夏菊,明天見”蕭寧寧在屋子裏,一邊往身上比量着衣服一邊胡亂的嚷着。
汽車駛離了沈果巷,車燈掃過憲兵隊門前的崗哨和醒目的牌子,沈俊辰沒話找話,說道;“夏菊,這裏原來是麗新大老闆唐翔千的宅子,現在成了皇軍的憲兵隊”
“這宅子是皇軍買的還是唐翔千送給皇軍的”聽着沈俊辰自然而然說出皇軍兩個字,夏菊心裏感覺很彆扭,於是自己就故意加重“皇軍”這兩個字的語氣。
沈俊辰聽得出夏菊的話外音,他知趣的換了一個話題:“我聽蕭處長說,蕭家阿姨認了你做乾女兒”
夏菊很想說:與你何干。
“嗯。”想了想又忍住,側轉身去看車窗外大上海的無盡黑夜。
沈俊辰:“這樣挺好,有了蕭家做靠山,你在特工總部的根基也能更穩。”
夏菊索性連嗯都省了,這種不鹹不淡的聊天,讓人感覺既沉悶又無聊。
沈俊辰:“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對那天在茶館的事,我確實有些神經過敏。可是你也知道,我是報仇心太切那天你的朋友,確實和嫌犯體貌特徵很相似。”
沈俊辰從後視鏡注意觀察着夏菊的反應。
夏菊心裏一驚,表面上不露聲色,依舊保持着看着窗外的姿勢,淡淡的說道:“然後呢”
沈俊辰:“然後夏菊,你的朋友是做什麼工作的”
夏菊:“你這是在審問我嗎”
沈俊辰:“夏菊,我這是爲了你好,擔心你認識一些壞人,受到他們花言巧語的蠱惑,做出傻事。”
夏菊:“好吧,我接受你的好意。不過,你放心,我保證我的朋友不是你要找的人。如果你還疑心我,那我也沒有辦法。”
沈俊辰語氣誠懇的說道:“夏菊,你真的誤會我了。我不是懷疑你,我是懷疑你身邊所謂的朋友,我擔心你誤入歧途。”
汽車已經到了夏菊家樓下,夏菊打開車門下車,回身說道:“俊辰,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
沈俊辰把車窗搖下來:“夏菊,你那個朋友,能不能有機會讓我認識一下”
夏菊:“有這個必要嗎”
沈俊辰:“大家都是年輕人,多個朋友多條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