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醫院雖然有衛兵站崗,但是醫院終歸不是兵營,戒備程度只是一般性質,憑着高非和尹平這樣的身手想要混進去,非常容易。
在一樓的入院登記處,高非把準備好的一束鮮花放在桌子上:“請問,美嘉小姐住在哪間病房”
陸軍醫院的醫生護士並非完全都是日本人,日本沒有那麼多的醫生護士派到中國,更多的醫生護士都是中國人,另外還有幾個德國醫生。
登記處的兩名護士,就是一個日本人一箇中國人,中國護士拿過一本名冊翻看着上面的名字:“您要探望的病人全名是什麼”
高非:“山田美嘉,她是丸生株式會社社長的女兒。”
“探望病人需要出示證件。”
“有,有。”高非把自己的良民證遞過去,護士看了一眼。
一旁的日本護士對鮮花格外感興趣,不停的嗅着花香,一臉陶醉狀。
中國護士查閱了一會,疑惑的擡起頭:“先生,山田美嘉並沒有在我們這裏登記住院,你是不是搞錯了醫院”
丸生株式會社,山田美嘉都真實存在,但是山田美嘉生病住院則是高非杜撰出來,所以護士不可能查到她的名字。
高非做出失望的神色:“這樣啊,那我這是白跑一趟了。”
日本護士說了幾句日語,中國護士翻譯着:“她問你在哪裏買到這麼美的鮮花”
高非掃了一眼護士放在一旁的入院登記名冊,說道:“花店就有的賣,她要是喜歡就送給她,反正我也沒人可送了。”
日本護士聽過翻譯之後,興奮的連聲道謝,中國護士對高非也報以微笑。
慷慨大方的人總是能在最短時間內獲得別人的好感。
高非:“把鮮花插在花瓶裏,放一點水,最少能保持一週的時間不凋謝。”
“謝謝,謝謝了。”
“沒關係。再見,兩位漂亮的小姐。”
高非和尹平離開登記處的時候,那本入院登記名冊,已經被尹平趁着護士們談論鮮花的時候,順手揣進懷裏。
兩個人來到僻靜之處,尹平掏出名冊,快速的翻閱着,很快就在最新登記入院記錄裏,找到了南造雲子的名字,名字後面備註顯示:中毒,消化內科8號重症病房。
尹平恨恨的說道:“媽的,看來是沒死死人就不用送去病房了。”
高非:“上去看看,有機會就下手,讓她再死一次”
“好”尹平邁步就要上樓。
高非攔住他:“等等,咱們不能就這麼上去。”
尹平:“那怎麼辦”
高非伸手指了指一間房門上的字:洗衣房。
看看四下無人,高非從兜裏掏出一根鐵絲,在門鎖內捅了幾下,咔噠一聲打開了洗衣房的門,兩人快速溜進去。
幾分鐘後,再從洗衣房走出來的時候,高非和尹平已經變成了兩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醫生。
消化內科病房外面的走廊長椅上,稀稀落落坐着幾個穿着病號服的病人。高非和尹平一前一後,慢慢的從病人中間走過去,快要接近8號病房的時候,高非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
現在是三月份,雖說上海這個季節的天氣已經開始變暖,但是入夜之後還是很冷。這樣的溫度下,這些病人不待在病房,而是坐在陰冷的走廊裏,這是什麼道理
兩個護士打着哈欠從走廊經過,其中一個抱怨着:“我最不喜歡上夜班。”
另一個護士笑着說:“你現在新婚燕爾,我看你不是不喜歡上夜班,你是捨不得你家裏那位吧”
“去你的吧,一個大姑娘家說這些,你羞不羞”
兩個護士說笑着,她們不怕這些病人聽見,因爲這裏的病人大部分都是日本人,在這裏就醫的中國人幾乎沒有。
高非用餘光看到,走廊裏的病人中,有兩個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這個發現讓高非心裏更加喫驚,這說明他們聽得懂中國話,就是說這兩個人不太可能是日本人,難道他們是敵人設下的埋伏
高非沒有立刻轉身離開,而是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8號病房門口。他向這邊走過來的時候,已經在盤算着自己面臨的處境。
走廊裏一共六個病人,現在看來很可能都是特務假扮的,這根本就是一個圈套他們知道下毒的人一定會來查看南造雲子是死是活,所以就佈下了陷阱等着來人上鉤。
目前唯一對高非尹平有利的是,他們現在都是醫生的身份,還沒有完全暴露。
8號病房房門緊閉,高非能感覺到身後緊盯着自己的目光,他筆直的從病房門前走過,準備從另一側樓梯下樓。
“你們兩個站住”沈俊辰出現在走廊的另一側,雖然高非和尹平穿着醫生的服飾,但是他們的背影還是讓沈俊辰看出端倪。
高非低聲說道:“別回頭,裝着聽不懂。”
沈俊辰嘩啦把手槍上膛:“站住再走我就開槍了”
旁邊假扮成病人的特務提醒沈俊辰:“組長,他們是日本醫生,聽不懂中國話。”
沈俊辰有些猶豫,雖說他感覺這兩個人有問題,但是也不敢輕易開槍。萬一認錯了人,傷了日本人可不是小事,畢竟天底下相似身材的人太多了。
他稍微一遲疑,高非和尹平已經轉過走廊,下了樓梯。
沈俊辰猛然醒悟,自己這麼大聲喊,無論對方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都應該回頭看一眼纔對,他們這麼充耳不聞一定是有問題
“抓住那兩個醫生他們是軍統的特工”
沈俊辰一聲令下,走廊裏裝扮病人的特務們立刻掏出手槍,跟着沈俊辰向樓下追去。
他們一羣人追到樓下,不見人影,正茫然間,忽然一個醫生模樣的人快速的跑向門外。
“追”
“站住別跑”
“攔住他”
他們都追了出去,一分鐘後,高非從一側的暗影中走出來,重新返回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