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追隨着高非每一個舉動,依戀的目光泫然欲涕。高非狠着心從夏菊面前筆直的走過,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去看她的眼神,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靜。
黃鋼拉拽着夏菊慢慢向汽車後退着,他警惕的巡視着所有人,在退到車門邊的時候,略微回了一下頭,身體不可避免的露出半個身位。
高非就是在等這樣的機會,不需太長時間,只要三五秒鐘即可。他向前半步,驀然手一揚,藏在衣袖中的匕首大力飛擲過去,“嗖”“噗”血花濺起,一刀貫穿黃鋼咽喉。
黃鋼踉蹌着後退兩步,伸手扶住汽車車身,大瞪着雙眼看着高非,喉嚨裏發出“呃”的一聲半截音,身體順着轎車車身慢慢滑倒在地上。
呂賓張着嘴,難以置信的看看高非,又去看看黃鋼脖子上的匕首,他抹着臉上的雨水,疑心是自己眼花了,嘴裏唸唸有詞:“這是哪位大俠附體了”
躲在樹上的厲先傑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在心裏喝了一聲彩,他以前並不服氣高非的飛刀功夫。現在他知道了,自己在這項技能上,確實差了那麼一點。
高非飛刀出手,人立刻跟着衝過去,一把抱住險些跌倒的夏菊,伸手拭去她臉上喜極而泣的淚水,緊緊的擁抱住她:“對不起,是我讓你受苦了”
夏菊伏在高非的懷裏,無聲的哭泣着,淚水混着雨水恣意流淌着。她這幾天所遭受的折磨,所承受的苦痛,在這一刻全都隨着眼淚發泄出來。
馮一凡走過來,說道:“高隊長,我們得立刻離開這敵人的增援說話間就要到了”
高非:“好”
馮一凡對遠處的呂賓喊道:“呂洞賓,帶着你的人,立刻撤退”
呂賓:“一凡同志,撤退着什麼急,我怎麼也得讓弟兄們打掃打掃戰場吧,這些槍還能不要了”
馮一凡催促着:“你讓他們動作快一點”
呂賓分派着游擊隊的人:“你們幾個去後面那輛車,看看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能拿走的都帶上你們倆上卡車看看傻楞着幹什麼把地上的槍都撿走”
馮一凡搖搖頭,心想這個呂洞賓身上的匪氣太重,看來以後要給他們派一個政委,多加強革命思想教育才行。
衆人忙亂着,誰都沒有注意到,堆靠在轎車車門上的黃鋼突然睜開了眼睛,他脖子上兀自插着那把匕首,鮮血順着刀口流淌着,看上去就如同一個重生的惡魔一般
夏菊在高非的攙扶下,走起路來依然很艱難,稍沒留神,腳下一滑,險些跌倒。
高非幫她擦着臉上的雨水,伸手架起她的胳膊,說道:“我來揹你吧。”
夏菊喘息着:“我沒事,自己可以走”
黃鋼慢慢的擡起手臂,舉起一直攥在掌中的手槍,槍口對準了高非的後背,他要趁着一息尚存,親手結果殺死自己的人
夏菊餘光一瞥之下,看到了黃鋼猙獰扭曲的面孔,這個本來身體已經無比虛弱的夏菊,猛然爆發出驚人的能量,飛撲過去推開身邊的高非,大喊着:“小心”
“夏菊”高非震驚了幾秒鐘,立刻伸手抱起夏菊的身體,手上觸到熱乎乎的鮮血。
尹平在第一時間裏快速出槍,擡手“砰砰”兩顆子彈,徹底結束了黃鋼的性命。
“隊長,背上夏小姐快走敵人馬上就來了”張茂森幫着高非把夏菊背在身上。
高非在樹林裏奔跑着,雖然身上揹着一個人,他並沒有落後別人多少。在特務連長期的負重訓練,讓他感覺不到太喫力。
“夏菊,你覺得怎麼樣跟我說說話,別睡着了,我這就去找醫生給你治傷”
夏菊伏在高非的肩頭:“高非,我會死嗎”
“不會的我帶去你去教會醫院,那裏的洋醫生水平很高。”
“不能去醫院,很危險,會被敵人找到”
“放心吧,我認識一個猶太醫生,在他家裏就可以做手術。”
“那最好了高非”
“啊”
“你知道嗎我其實挺喜歡現在的家,漂亮的傢俱,軟軟的牀你說我是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當然不是,愛美是人的天性。”
“哦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別笑話我幾天前,我還在想我們,結婚的時候,也要買一套這樣的房子”
“等我們結婚的時候,買一模一樣的房子,傢俱,比現在的還要漂亮”
“嗯高非,你愛我嗎”
“當然愛”
夏菊虛弱的笑着:“你一定沒有我愛你多我想跟你生活一輩子給你洗衣做飯照顧你一直到頭髮花白”
“我知道,我知道。”高
“你哭了”夏菊伸手摸着高非臉頰。
“沒有,是雨水。”
“不要哭我沒事男兒有淚不輕彈”
夏菊柔若無骨的手,在高非的鼻子、耳朵、嘴脣,逐一撫摸着,半分鐘後,手臂一鬆,垂在高非的胸前。
高非驀然站住身形,他不敢回頭,輕聲說道:“夏菊,你別嚇我”
身後無人回答他。
呂賓在隊伍裏喊道:“都別跑了,休息一會,咱們應該是安全了。”
這種大雨天,沖刷走了現場遺留下的痕跡,警備隊就是想要追蹤目標都無從下手。
馮一凡回頭看見高非的臉色不對,他走過來撩起夏菊的頭髮看了一眼,用手試了試她鼻息,嘆了口氣:“高隊長,你要節哀。”
聽到這句話,高非身體一震,但是他沒有說話,邁步繼續向前走着。沒走出幾步,身子一軟,摔倒在地上,夏菊也從他的背上滑下來。
高非顫抖着雙手,回身想要把夏菊再抱起來,看着面目安詳,臉上還掛着一絲笑容的夏菊,瞬間只覺得頭暈目眩胸口發悶,“噗”噴出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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