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非拿起電話:“喂是我。”
電話另一端尹平:“處長,情況有些不對。”
“怎麼了”
“剛剛我們跟蹤興達商行的一個會計,他直接去十六鋪碼頭,買了七張明天中午的船票,我懷疑他們是要逃跑”
“繼續監視,我去請示站長。”
“是”
高非放下電話,在心裏計算着時間,按照他和馮一凡的約定,興達商行這個舉動,就是說明事情已經辦妥。現在他只能期盼他們的後續工作,能做的更加圓滿一點,不要被敵人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篤篤”
“進來。”
高非推門走進站長室:“站長,剛剛尹平打來電話,說興達商行派人買了七張明天中午的船票。我覺得事情很蹊蹺,特地找您來拿個主意。”
王芳雄很納悶:“買船票難道他們是想逃走那些藥品他們不要了”
高非:“我覺得非常有可能。”
王芳雄沉思着:“買了七張船票,興達商行四個人,加上鐵帽子街四個人,他們總共是八個人,爲什麼會少了一張票”
高非:“會不會是有人需要留下來,執行其他任務”
王芳雄蹙眉揹着手在屋子裏來回走了一圈,迴轉身問道:“高處長,這件事你怎麼看”
高非:“我認爲,如果共黨察覺到了危險,必然是明白這麼多的藥品不可能帶走,只能是先選擇把人撤離按照他們現在的行爲來看,也許並不知道自己處於監視之下我的意見是立刻予以抓捕免得節外生枝”
王芳雄有些猶豫不決:“可是還沒找到其他聯絡點和人員,尤其是那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馮一凡他是共黨在上海的最大頭目,不抓到他,只抓這些蝦兵蟹將,我何必費這麼大的勁”
高非沒再說話,他現在等於是把皮球踢給王芳雄,不管他下達任何命令,自己照辦就是了,而且還可以把責任降到最低。
“鈴鈴鈴”桌上的電話響起。
王芳雄指着電話機,說道:“我有一個不好的預感,這個電話不是什麼好消息”
他走過去拿起電話:“喂”
電話另一端是丁凱文沮喪的聲音:“站長,出事了”
“怎麼了”
“張安滎死了”
“什麼張安滎死了怎麼回事”
“可能是因爲王雙說出了他跟蹤馮一凡的事,共黨以此爲依據,判斷他是內奸,所以派人殺了他”
“共黨都不調查清楚就殺自己人他們瘋了嗎”
“站長,這只是我的猜測,究竟是什麼原因,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他死在什麼地方”
“就在我們接頭的天主教教堂外面樹林子裏。”
“你在現場嗎”
“在,今天本來就是和他接頭的日子,沒想到”
“你保護好現場,我馬上派人過去”
王芳雄放下電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呆坐在椅子上。
高非:“站長,出了什麼事”
一分多鐘後,王芳雄才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在共黨裏的內線被殺了。”
高非假裝很喫驚:“內線站長,軍統在共黨裏有內線,我這個行動處處長居然不知道這太滑稽了吧”
高非:“站長,我並不是有情緒,我只是覺得惋惜,要是早一點告訴我,我起碼可以讓行動處的弟兄暗中保護他。”
王芳雄也很懊惱,思索了一會,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喂,左處長嗎你馬上帶人去一趟鐵帽子街天主教堂,丁凱文在那等着你別問了你去了就知道是什麼案子”
高非站在一旁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哦,我明白了,您查到共黨運藥品的事,都是這個內線提供的情報”
王芳雄:“是啊,本指望他能用上更大派場,誰曾想這才短短兩個月,他居然就暴露了身份”
高非:“共黨就是因爲知道他叛變了,所以才急着買船票撤離上海您剛纔奇怪他們爲什麼少買一張票,那是沒算上張安滎”
王芳雄點點頭:“死人當然是不需要船票不過,也好,既然已經撕破臉,那就簡單了高處長,你立刻去興達商行,把他們堵在屋子裏,現場暫時不要動,免得共黨又狡辯說咱們栽贓陷害。我馬上通知新聞界,讓他們去看一看,這些滿口主義的人都在背後幹些什麼勾當”
高非:“是鐵帽子街那些共黨,是不是也要一起抓”
“都抓你只管負責興達商行,鐵帽子街,我另外派人去”
“是”
高非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王芳雄已經在吩咐着陳祕書:“馬上給各家報社打電話,就說有重大新聞,共黨間諜走私違禁藥品,被我們當場擒獲”
現如今只要是涉及到共黨的事件,是最能吸引公衆關注的目光,興達商行門前儼然成了上海最熱鬧的地方,幾家有影響力的報社都已經接到通知,十幾名記者正焦急的等待着採訪,警戒線外還有大批的老百姓在駐足圍觀。
高非的轎車剛在門前停穩,記者們立刻蜂擁而上。
“我是申報記者,請問爲什麼不允許記者拍照”
高非笑道:“拍照當然可以,但是不是在這裏。等一會,進到商行裏隨便拍,就怕到時候你們的膠捲不夠用。”
“我是中央日報記者,請問這家商行裏的人都是共.產黨嗎”
“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他們都是”
“我是上海新報記者,請問您是軍統站的哪一位長官”
“我的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有機會揭露醜惡,批判黑暗”
“我是大美晚報記者”
“我是大公報”
高非舉着雙手:“好了,好了,記者朋友們,大家靜一靜,先聽我說我們都知道,國共兩黨馬上就要在北平設立軍調部,這本是一個讓國家重歸和平的好機會,可是共黨在做什麼呢他們在上海的間諜,走私販運軍需藥品這是一種什麼行爲這是在公然破壞和談”
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裏,陳祕書笑道:“站長,想不到高處長還有外交才能。”
王芳雄面露欣慰之色:“這就是人才是黨國最缺少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