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楓:“根據從延安傳來回來的消息,黃鶯現在是共黨創辦的魯迅藝術學院話劇團團長,並且發表署名文章抨擊國府的報刊審查制度,稱這是新時期的文字獄,還有”
王芳雄沉着臉說道:“直接說結論”
左楓:“結論就是,黃鶯本就是共黨在上海的情報員,雖然憑着證人證言僥倖矇混過關,但是她還是擔心敗露,所以才逃回了延安。”
王芳雄:“高處長,派人監視替黃鶯作證的證人,我現在懷疑他們根本就是同夥一經查實,立刻逮捕”
高非:“是。”
王芳雄目視丁凱文,冷冷的說道:“丁科長,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丁凱文站起身,說道:“站長,是我一時失察,讓共黨分子鑽了空子,我願意接受紀律處分。”
王芳雄沉默了一會,說道:“從即日起,免去丁凱文情報處二科科長職務,接受內部調查科問訊就這樣,散會”
王芳雄這樣的處理結果,已經是網開一面。因爲這件事在嚴格意義上講,丁凱文有通共嫌疑,就算是將他移交總部法辦也不爲過。
高非的本意也是想借着這件事,將丁凱文徹底踢出軍統,等於除掉了一個眼中釘。不過,從王芳雄的態度上來看,時機還不成熟。
兩天後。
夜巴黎酒吧內,丁凱文坐在吧檯一角,獨自喝着悶酒。
他現在在上海站沒有任何具體任務,每天的工作就是去內部調查科報到,接受訊問調查。
“你和黃鶯是怎麼認識的”,
“你們在一起都說了些什麼有沒有涉及軍統的機密”
“幽會的時候在什麼地方”
“黃鶯經常和什麼人往來”
內部調查科詢問的都是類似問題,而且是不同的人輪番盤問,如果回答稍有遲緩,都會被質疑是不是在故意隱瞞什麼。
丁凱文感覺無比的失落,好不容易熬上科長職務,因爲這麼一件事,被一擼到底,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湯明宇是第一次來到這種燈紅酒綠的地方,對酒吧內所有的一切都感覺很新奇,他走到吧檯跟前,對服務生說道:“給我一杯洋酒”
服務生:“先生,您要什麼洋酒”
湯明宇對洋酒並不熟悉,今晚來夜巴黎純粹是爲了開開眼界,曲阜可沒有這麼洋氣的娛樂場所。
他看了一眼身旁丁凱文的酒杯,說道:“就要一杯他喝的那種酒。”
丁凱文喝的是伏特加,一種酒精度數很高的烈酒。
因爲在大舞臺戲院見過,所以丁凱文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
端着酒杯,湯明宇小心翼翼的呷了一口,品了品滋味,皺着眉自言自語的說道:“洋鬼子的酒,勁兒可真夠大”
丁凱文:“湯先生還有興致來這種地方消遣”
湯明宇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認識我”
丁凱文微笑道:“閣下大鬧大舞臺戲院,我有幸就在現場。”
湯明宇:“慚愧,慚愧。先生貴姓”
丁凱文:“免貴姓丁。”
湯明宇:“你好,丁先生。”
丁凱文:“你好。”
兩個人碰了一下杯子,各自喝了一口酒。
丁凱文有些好奇,說道:“我聽說黃鶯已經離開了上海,湯先生怎麼還不走”
丁凱文很驚訝,按照黃鶯匆忙逃走的跡象,她怎麼可能還有心思還湯明宇的錢
等到湯明宇一杯伏特加下肚,丁凱文總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某天夜裏湯明宇發現黃鶯拎着皮箱從家裏出來,似乎是要出遠門的樣子。於是就在街上攔住了她,黃鶯應該是擔心被人發現自己要逃走,她急於擺脫湯明宇,把秦少宏的房契給了他,做爲那筆錢的補償。
丁凱文聽完湯明宇的講述,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女人真是一個禍害”
他是感慨秦少宏的房子被黃鶯騙走。
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但是湯明宇對這句話立刻表示贊同,說道:“我早就說過,她就是一個黑心的騙子,可是誰都不相信我在軍統站說她是共黨,同樣沒人相信”
丁凱文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相信她是共黨,我覺得她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湯明宇:“我敢打賭,黃鶯絕不是被人利用,她一定是共黨”
丁凱文:“你憑什麼這麼肯定能說來聽聽嗎”
湯明宇欲言又止,疑惑了打量了他一番,說道:“你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對黃鶯的事這麼感興趣”
丁凱文敲了敲吧檯,叫道:“服務生,再給這位先生來一杯伏特加,算我的賬。”
然後笑着說道:“不瞞湯先生說,我是上海影訊報的記者,關於她坑害你的那篇報道,就是我寫的。”
湯明宇驚喜的說道:“是嗎那我真是要感謝感謝你”
丁凱文:“你要是真想感謝我,就跟我詳細說說這件事。你也知道,我們記者就是靠新聞喫飯。”
湯明宇喝了一口酒,說道:“我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爲她有同夥,有人幫着她離開上海不是共黨的話,幹嘛要弄得神神祕祕”
“她有同夥你怎麼知道”
“這女人以爲我被她打發走了,其實我一直在暗中跟着她”
“你已經得到了補償,爲什麼還要跟着她”
“就是好奇,想看看她到底搞什麼把戲”
丁凱文笑道:“她要真是共黨的話,能讓你追蹤到湯先生,你不是在吹牛吧”
湯明宇有些發急,說道:“我幹嘛要吹牛我去找黃鶯的時候,從街口路過,看見一輛黃包車停在那,當時有人要坐車,車伕說他收工了。”
“這應該很正常吧”
“等到黃鶯出來後,那個車伕拉着車跟過去,好像是說了一句什麼話,黃鶯立刻上了車。這也正常”
“車伕說了什麼話”
“我離的比較遠,沒聽清楚。”
“然後呢”
“然後黃包車把她送到新達洋服,我擔心被他們發現,就沒敢再跟過去。”
“就這些”
“十幾分鍾後,黃鶯換了一套衣服出來,上了街邊一輛轎車走了。”
“你沒再繼續跟蹤下去”
“我騎着腳踏車,哪裏能追得上四個輪子的汽車。”
“新達洋服在哪”
“三馬路慕爾堂教會學校對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