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凱文一愣,說道:“處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左楓:“我們破譯了共黨電文,他們定在今天下午三點,在和平飯店酒吧六號桌接頭。偏巧你出現在那,我希望你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丁凱文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層原因,他思索再三,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說實話,從左楓的態度來看,是要坐實自己就是去接頭的共黨。
丁凱文:“處長,胡科長,我確實隱瞞了一些事。”
胡國華對一旁的記錄員說道:“每一個字都不要漏記。”
記錄員:“是。”
“共黨通過七寶齋的人聯繫過我。”丁凱文從兜裏掏出趙明誠的名片遞過去。
左楓接過名片看了看,皺着眉,說道:“七寶齋就是四馬路那個神通廣大的紙張店”
丁凱文點點頭,說道:“就是他們。”
左楓:“共黨找你做什麼”
“他們想要策反我,約我在今天下午三點鐘,在和平飯店二樓酒吧會面。”
左楓:“這麼說,你已經被策反了”
“處長,我丁凱文對黨國赤膽忠心,怎麼可能會和他們同流合污”
“既然這樣,你爲什麼還要去赴約”
“我是想能不能順藤摸瓜,找出他們的首腦人物”
“你怎麼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
“我您能給看一下那份電文嗎”
電文就在左楓的公事包裏,他從包裏拿出來拍在桌子上。
丁凱文走到桌前,拿起電文仔細看了兩遍,說道:“處長,電文上寫的很清楚,是共黨情報員斧頭和華東地委工作組接頭。而我是因爲策反的事情去會面,這根本就是兩件事。”
左楓:“你的意思是說,你和電文裏的內容完全不相干”
“是的。”
“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就是斧頭,這件事就合情合理了。”
丁凱文一臉的愕然,說道:“處長,您認爲我是共黨內奸”
左楓:“要不然該怎麼解釋”
丁凱文:“您懷疑我被共黨策反,這我還能理解。但是說我內奸說句冒犯的話,您沒有證據”
左楓被激起怒火,冷冷的說道:“時間地點都吻合,你還要什麼證據”
丁凱文知道,這件事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他去和平飯店和共黨代表會面,偏巧趕上地下黨在那接頭,而且還都是在三點鐘,都是六號桌。
這就難怪左楓不相信他,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
“我要等站長回來,到時候一定會查明真相”既然解釋不清,丁凱文索性不再解釋。
左楓冷笑道:“你拿站長壓我”
丁凱文:“不敢。我只是爲求一個清白,這件事太蹊蹺,我懷疑是有人設局陷害我”
左楓審視他良久,說道:“既然你這麼說,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來人把七寶齋的趙明誠帶來,當面和他對質”
胡國華低聲說道:“左處長,抓七寶齋的人,是不是等站長回來之後再”
左楓:“我只是叫他過來問話,又不是刑訊。難不成七寶齋的人都是天王老子,軍統連問話的權力都沒有”
一個小時之後。
一名特務進來稟報:“左處長,趙明誠帶到。”
左楓:“帶他進來。”
房門一響,在特務的引領下,一名穿着灰色長衫的男人邁步走進來。看年紀差不多有六十歲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鏡,手上拄着一根時下很流行的龍頭手杖,看上去很有紳士風度。
左楓:“你就是趙明誠”
老紳士看了看屋子裏的幾個人,慢斯條理的說道:“我雖然只是一介布衣,但是沒有站着說話的習慣”
左楓示意特務搬過去一把椅子,老紳士毫不客氣的坐下,說道:“不知道各位長官傳喚我來,是爲了什麼事”
丁凱文驚訝的說道:“你是趙明誠”
老紳士微笑着說道:“七寶齋只有一個趙明誠。”
丁凱文:“跟我見面的不是這個趙明誠”
一名特務湊到左楓耳邊,低聲說道:“左處長,他就是趙明誠。老傢伙派頭大的很,說要不是看在王站長面子上,他不可能跟我們來接受詢問。”
左楓:“趙先生,非常抱歉打擾到你。”
趙明誠:“唉,算了算了,有事說事吧。”
“您認不認識這個人。”左楓指了一下丁凱文。
趙明誠:“不認識。”
丁凱文的腦子亂成一團麻,他站起身說道:“對不起,我要看一下你的身份證明”
趙明誠嘆息着搖了搖頭,伸手在懷裏摸索了一陣子,拿出身份證件遞給丁凱文,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但是我希望能快一點結束,唉,年齡大了,總是想早一點休息。”
丁凱文打開證件,姓名一欄赫然寫着趙明誠三個大字,上海警察局戶政科的大印清晰可見。
此刻他心裏全明白了,自己掉進了一個圈套。因爲知道七寶齋是怎麼回事,所以當有人自稱是七寶齋的人時候,他壓根沒想到來的人會是冒充者。
即使他去核實對方身份,最多是在事後打電話詢問一下,而趙明誠本身是真實存在,丁凱文得到的回答當然是有這個人。
除非他親自上門去印證,但是他沒有去。因爲大部分人都不會認爲覈實中間人身份是整件事的重點,丁凱文的注意力都在和共黨代表會面的事情上。
這是一個簡單的圈套,利用了人的邏輯思維次序。
送走趙明誠,左楓回到了訊問室。
他站在丁凱文面前,看了他一會,說道:“丁凱文,你還有什麼話說”
丁凱文澀聲說道:“處長,你相信我,這是有人故意設下的圈套”
左楓:“你是在拖延時間嗎”
丁凱文:“拖延什麼時間”
左楓:“難道不是嗎你編了一個故事給我聽,就是爲了讓同黨去你家裏銷燬證據”
丁凱文閉口不言,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再怎麼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左楓大聲吩咐道:“立刻對丁凱文的住處進行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