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東彪看了看周之煜,說道:“他是你表弟”
葛秀芸:“是呀,我們都有好幾年沒見面了,他剛來上海不久,今天特意來看望我,說起家裏的事,就多聊了一會。”
周之煜暗暗佩服這個女人的表演天賦,難怪是上海有名的交際花,說謊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黃東彪也不是好糊弄的人,他成天混在一羣騙子流氓中間,久而久之,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半信半疑。
他甩開葛秀芸的手,推門走進臥室,不一會就陰沉着臉走了出來,說道:“你和你表弟繼續聊,我回去了”
葛秀芸惶急的說道:“東彪,你不要多心,他真的是我表弟”
黃東彪大步流星走出院子,鑽進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裏,車燈亮起,轎車疾馳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葛秀芸走進臥室,自言自語的說道:“他從哪察覺出不對了呢”
周之煜戲謔的說道:“味道。”
葛秀芸:“啊”
周之煜:“是屋子裏的味道。”
男女歡愛後,在短時間裏,都會有一股獨特的氣味。黃東彪本來就心存懷疑,自然是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葛秀芸一屁股坐在牀沿,喃喃着說道:“壞了,壞了”
周之煜:“你這麼怕他他是什麼人”
葛秀芸驚訝的看着他,說道:“你連黃東彪都不認識哦,也難怪,你來上海的時間不長,唉,這可怎麼辦好呢”
周之煜:“青幫的那個黃東彪”
站在門口的王媽說道:“周先生,你快走吧,你這次可把小姐害慘了”
周之煜拿起帽子,說道:“秀芸,那我就回去了,你沒事吧”
葛秀芸強笑道:“沒事,你自己要小心一點,他可能會找你的麻煩。”
周之煜冷笑道:“我還真不信他敢把我怎麼樣”
目送着周之煜走出院子,王媽搖頭嘆息着說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葛秀芸六神無主的坐在牀沿發着呆。
周之煜開着車離開霞飛路。
雖然王芳雄警告過他,不要再和葛秀芸聯繫,但是色慾薰心之下,他還是沒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他的住處也在吳淞路,雖然和高非隔着幾條小馬路,但是回家的時候,都要經過同一條主街道。
路燈的輝映下,周之煜的車駛入吳淞路,前面的一輛速度不快的轎車,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爲從車牌上看,那是高非的車。
在這附近遇見高非,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車燈一晃中,周之煜看見車後座還坐着一個人,那顯然不是蕭寧寧,而是一個戴着禮帽的男人。
周之煜心裏一動,高非的車上只有一個人,正常情況下,他乘坐的又不是出租車,他幹嘛坐在車後座按照一般邏輯來說,他應該坐在副駕駛位置才比較合理。
難道是因爲坐在前面,容易被人看到,所以他才坐到了後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有趣了,這個人會是誰呢
周之煜在情報方面有着天然的嗅覺,他只要覺得有一點不合理的地方,就會追查下去。
他沒有拐上回家的路,而是一打方向盤,跟上了高非的車。他只顧跟着前車,沒有注意到身後一輛轎車也悄然尾隨而來。
前車的確是高非,另一個是肖文虎。
今晚高非和厲先傑、張茂森約胡國華吃了一頓飯,算是給他離開保密局踐行。
喫過了飯,已經是九點多鐘,衆人散了以後,高非獨自開車回家。他剛停好車,肖文虎從暗處走出來,拉開車門坐進來。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高非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肖文虎:“別擔心,我都偵察過了,沒有尾巴,乾淨的很。”
即使是這樣,高非也不敢大意,他開車載着肖文虎離開吳淞路,向老北門南路方向駛去。
吳淞路這一帶住着很多保密局的人,要是被他們看到有人大晚上來找自己,肯定是有諸多不便。
高非:“你不該到家裏去等我,你知道那有多危險嗎不是說沒有人跟蹤監視就萬事大吉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保密局的人從某個院子裏走出來”
“不會那麼巧吧”
“不會那麼巧我的隔壁,就是機要室主任許懷鳴的家”
肖文虎歉然的說道:“對不起,高先生。我知道今晚有些魯莽,但是事情很緊急,我擔心過了今晚會耽誤事,所以才急着來找你。”
“什麼事這麼急”
“按照你說的辦法,我們在51師的四名同志,都被左楓選中”
“那不是很好嗎”
“可是今晚我得到消息,明天上午會進行政審,只有政審合格者,才能進入下一輪的選拔”
“那四個人的檔案有問題”
“是啊,在他們的檔案裏,都有一頁情況說明。”
“什麼情況說明”
“當初爲了打入51師,他們假裝說自己是從新四軍逃出來。按照國軍的慣例,從我黨部隊出來的士兵,都要寫了一份詳細情況說明,纔會被最終接納。”
“爲什麼要說自己是從新四軍叛逃出來”
“當時是爲了防備敵人覈實身份,凡是打入敵軍內部的人,一律要使用真實姓名,只有這樣才能經得起調查。而且他們曾經確實是新四軍,是後來被特科的同志看中,才成了特務人員。”
“哦”
“像這種身份的人,在國軍部隊有很多,當兵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既然參加的是潛伏組織,我擔心會因爲這頁資料過不了關”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而且高非幾乎可以肯定,有這種身份背景的人,一定會被左楓刷下來
高非:“這份資料在軍隊還有存檔嗎”
肖文虎:“沒有。他們都是軍銜不高的士兵,不可能像軍官一樣有存檔的待遇。
高非思索了一會,說道:“這件事我來想想辦法,你先回去吧。”
肖文虎:“一定要抓緊啊,明天就開始政審了”
高非:“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說是盡力而爲,如果他們因爲政審不過關被刷下來,只好再想別的辦法。”
肖文虎知道,自己着急也沒用,只好下了車,穿過馬路向住處走去。
高非調轉車頭,朝相反的方向駛去。
周之煜遠遠的躲在暗處,他猶豫了一下,決定繼續跟蹤肖文虎。他十分好奇,想知道這個和高非晚上見面的人到底是誰
他下了車,也穿過馬路,不遠不近的跟在肖文虎身後。
正在這時候,一輛灰色轎車疾馳而至,車胎摩擦着地面發出刺耳的剎車聲。車門一開,從車裏下來四五個手持棍棒的男子。
還沒等周之煜反應過來,這幾個人已經將他圍了起來。
肖文虎聽到剎車聲音,回頭看了一眼,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還是加快腳步離開是非之地。
周之煜本就不是行動人員,他的拳腳功夫對付一兩個人還將就,面對四五個身手不錯的男人,只能是疲於招架,一點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蓬”一根木棒狠狠抽在他的肩頭上,周之煜踉蹌着向前搶了幾步,剛剛站穩了身子,後背捱了一記重重的飛踹。
撲通一聲,周之煜狼狽不堪的摔了一個嘴啃泥。這幾個人一擁而上,摟頭蓋臉不分輕重的往死裏打。
半分鐘不到,周之煜就被打的頭破血流,滿身淤青。他拼着捱了幾棒子,伸手解開槍套,把勃朗寧手槍掏出來,厲聲吼道:“都別動把棍棒扔了”
幾個男子互相看了一眼,紛紛扔掉手裏的木棒,站在原地不服不忿的瞪着周之煜。
周之煜的眼角被打裂開,眼睛烏黑青腫,鼻血長流,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如果再持續毆打一會,都有可能被這幾個人打死。
周之煜從兜裏掏出手絹,擦拭着不斷流淌的鼻血,說道:“說你們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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