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棟房子的監視跟蹤,主要由行動處來負責。
高非親自去巡視了一趟,他開着車從門口緩緩經過,兩個青年正拿着鐵錘往門上釘一塊銅牌,銅牌上寫着周公館三個大字,下面還有一排英文。
高非把車停在路邊,向窗外招了招手,過了一會,韓三拉開車門坐進來。
韓三:“處長。”
高非扔給他一支香菸,自己也點燃一支,說道:“今天有什麼情況”
“上午來了兩輛大車,運來一些桌椅和書櫃,另外還有很多單人牀。”
“兩輛大車多少張單人牀”
“最少有二十張。”
“看來住在這裏的人不少啊”
“處長,我有一個問題。”
“說。”
“這些共黨爲什麼抓不得”
“他們是中共的談判代表,不同於那些地下黨,所以不能抓”
韓三撓了撓頭,說道:“就像茶館裏說書人講的,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是這意思吧”
高非笑道:“比喻的很恰當繼續監視,有什麼情況隨時報告”
“是”韓三下了車。
高非駕駛轎車離開馬思南路,在行駛到一處十字路口的時候,一輛掛着58103牌照的黑色轎車,從後面加速超過了他的車。
高非記得很清楚,這是馮一凡的車
他開着車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
黑色轎車三繞兩繞,最後停在一家茶館門前,馮一凡下了車,回頭看了一眼,邁步走進茶館。
高非把車停在馬路對面,他在來的一路上,能夠確定身後沒有尾巴,除非和熟人發生偶遇的事情。
馮一凡坐在靠裏面的座位,要了一壺茶水,幾碟乾果點心。高非徑直走過去,來開椅子坐下。
馮一凡給高非倒了一碗茶,說道:“知道周公館是做什麼的嗎”
高非拿起一塊點心喫着,說道:“王芳雄說,那本來是中共駐滬辦事處。”
馮一凡點點頭,說道:“我今天來找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
“下個月初,周先生要來上海”
“周先生你說的是哪個周先生”
馮一凡低聲說了一個名字。
高非驚喜的說道:“我早上從廣播裏聽說,周先生還在南京進行談判,這麼快就要來上海”
“這次周先生來,主要是聽一聽上海各界的聲音,以及他們對時局的看法。”
“難怪門上會寫上週公館三個字”
“敵人不讓掛正式的牌子,只能以這種私人官邸的名稱出現。”
“我聽說運來了不少單人牀,這次是不是會有很多人過來”
“嗯,主要都是一些文職方面的工作人員。”
“需要我做什麼”
“昨晚接到上級命令,周先生在滬期間,我們要想盡一切辦法,保護好周先生的安全”
“周先生的身邊沒有警衛人員”
“有。但是你要知道,這是在上海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我們要做好一切應對措施”
馮一凡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很多事情都是瞬息萬變,做好應變的準備,總好過臨時抱佛腳。我正要問你,保密局對周公館的監視到什麼程度了”
高非:“周公館的兩部電話,都已經被監聽,在電話裏說一般的事情還行,重要的事就不要說了。”
“好,我會通知他們。還有呢”
“還有就是,每一個進出周公館的人,都會受到跟蹤和調查。所以咱們在上海的地下黨,千萬不能出現在那裏,敵人不敢動談判代表,但是對間諜特工一定會抓”
“好,我知道了。今天就這樣,有什麼新情況,及時跟肖文虎聯繫。”
高非站起身走出茶館,身後是馮一凡招呼夥計結賬的聲音。
回到家裏,剛打開院門,黑妞早已經等在門裏,見主人進來,歡快的亦步亦趨跟在高非腳下。
院子一側撐起一把巨大的遮陽傘,蕭寧寧懶洋洋的坐下傘下,嘴裏嗑着瓜子,旁邊的桌上放着各種水果和汽水。
“你的車還沒到家門口,黑妞就知道你回來了,撒着歡在院子裏跑,像小孩子一樣。”蕭寧寧站起身,她現在的體型,即使穿着寬鬆的衣服,也遮掩不住凸起的肚子。
“狗的聽覺特別靈,可能是聽見汽車的聲音。”高非蹲下身,逗弄着黑妞。
蕭寧寧:“纔不是呢,別的汽車路過門口,黑妞一動都不動,它能聽出你這輛車的聲音。”
高非:“都說這種狗是最聰明的品種,看來還真是不假。”
蕭寧寧得意的說道:“我養的狗,當然是最聰明”
高非看了看遮陽傘,說道:“天氣好的時候,你應該多出來曬曬太陽,對身體很有好處。”
蕭寧寧:“是呀,媽媽也這麼說,可是我自己一個人坐在院子裏,一點意思都沒有,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龐青桐和上官湘兒最近沒來找你”
“不知道怎麼回事,湘兒好久沒來了,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給青桐打電話,她說心情不好,怕來了影響我情緒。”
“你要是實在覺得孤單,就回媽媽家住一段時間,有人照顧你,我還能放心些。”
“媽媽經常來我不想回去住,我走了,你怎麼辦”
“鈴鈴鈴鈴”屋子裏電話響起。
高非走進客廳,拿起電話:“喂,哪位”
“我是王芳雄。”
“哦,是站長啊,您有什麼吩咐”
“馬思南路107號,今天有什麼情況嗎”
“一切正常。下午共黨的人在門上釘了一塊銅牌,上面寫着周公館三個字,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難道這次他們的長官姓周”
“剛剛總部傳來確實消息,來上海的是他們的二號人物”
“您說的是那位周將軍”
“沒錯,就是他”
“他的影響力可是足夠大。”
“就因爲他的影響力足夠大,毛局長的意思是,想辦法給他來一個下馬威,殺殺他的銳氣”
莫名其妙的避諱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