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地處偏僻,這個村子只有二十幾戶人家,緊鄰村路是一座無名土山。
土山的最高峯才三十多米,到處都是灌木荊棘,遠遠望過去,除了滿眼的綠色,什麼都看不見。
佘山游擊隊隊員伏在半山腰,藉着樹木的掩護,十幾支中正步槍槍管探出去,槍口對準了村路。
山腳下,肖文虎坐在一塊大青石上,不停的看着表。
十幾個扮成村民的隊員,腰裏暗藏手槍,他們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一聲令下,與山上兩相夾擊,解救馮一凡。
正晌午時。
一個三十多歲漢子,騎着一輛腳踏車飛馳過來,他從車上跳下來,隨手把腳踏車扔在一邊,急促的說道:“隊長,來了,來了”
肖文虎霍然起身,問道:“他們到哪了”
“在觀音廟附近喫午飯。”
“有多少人”
“差不多七八個吧,都揹着步槍。”
“看見犯人沒有”
“沒有。但是我看見當兵的,給車廂裏送去一碗飯。”
肖文虎沉吟着,說道:“觀音廟距離韓家村不足五里地,差不多十幾分鍾就能到。快,快,準備”
幾個隊員把兩塊滿是鋼釘木板放在車轍印裏,用浮土雜草僞裝覆蓋。
李德康:“肖隊長,我在下面吧”
肖文虎:“不行你這副形象就不像村民,你上山,我在下面”
十幾分鍾後,一輛軍車拖着塵土向這邊駛來,駕駛室裏除了司機之外,還有一名少尉軍官。
村路很狹窄,卡車不可避免的軋上了鋼釘,噗噗噗司機意識到車胎紮了,立刻踩住剎車。
他推門下了車,走到車前看了看癟下去的車胎,回頭說道:“排長,車胎紮了。”
少尉咒罵着下了車,用腳踹了一下車胎,說道:“真他孃的晦氣噯,老鄉,這裏離上海還有多遠”
肖文虎肩上擔着鋤頭慢慢走過來,說道:“還遠着呢。”
少尉回頭喊道:“小武子,下來幫着修車”
話音未落,肖文虎猛然掄起鋤頭砸過去,少尉毫無防範,頭上重重的捱了一下。他連哼都沒哼一聲,雙眼一翻白,身體軟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還沒等司機明白是怎麼回事,肖文虎扔掉鋤頭,掏出毛瑟二十響,“砰”一槍把他撂倒。
“砰砰砰”
車廂裏的士兵知道出了事,紛紛從車上跳下來,躲在車後開始還擊。
“砰砰砰砰”
半山腰處,埋伏的游擊隊隊員開了火,他們射界開闊,毫無阻礙,每一槍都能造成威脅。轉瞬間,又有三名士兵中槍倒地。
肖文虎這邊壓力減輕,大聲喝道:“他們沒幾個人了,兩邊一齊上”
十幾個游擊隊員從軍車兩側包抄,邊開槍邊逼近車尾。剩幾個士兵互相商量一下,把步槍扔出來,大叫道:“別開槍,我們投降”
營救行動進展的順利之極,像肖文虎預測的一樣,短短十幾分鍾就結束戰鬥。
馮一凡坐在車廂最裏面,爲了防止他逃脫,又不影響他喫喝拉撒,雙手沒有被束縛,只在腳上鎖上了鐐銬。
肖文虎:“您就先別問了,回頭我再告訴你”
李德康問一名被俘的士兵,說道:“腳鐐鑰匙呢”
士兵:“在排長身上。”
李德康走過去,在少尉身上翻了一遍,並沒有找到鑰匙。
那名士兵苦着臉說道:“出發的時候,我親眼看見他把鑰匙揣進口袋裏”
一個隊員拎着手槍躍躍欲試,說道:“乾脆用槍打開”
肖文虎:“不行,距離太近,跳彈容易傷人。”
馮一凡從車上下來,拖着鐐銬走了幾步,說道:“先離開這,一會兒再想辦法,這麼打槍,敵人的增援很快就會到。”
他們把幾名士兵五花大綁扔進車廂裏,然後拿走了所有的槍支彈藥,按照高非畫的草圖,準備沿小路離開現場。
負責警戒的隊員急匆匆跑回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隊、隊長,快撤吧城防隊來了”
肖文虎:“城防隊來了多少人”
“大概十幾個。”
肖文虎略一沉吟,自言自語的說道:“十幾個那也就是一支路過的巡邏隊,憑我們的人數和火力,完全可以喫掉他們”
他回頭吩咐道:“德康,你立刻帶人到山上埋伏咱們故伎重演一次,消滅他們”
肖文虎是游擊隊隊長,他的命令最直接有效,還沒等馮一凡出言阻止,李德康已經帶着人爬上了土山,還是在原地隱蔽起來。
馮一凡焦急的說道:“肖隊長,你這是幹什麼”
肖文虎:“馮先生,最近又有十幾個人加入我們,訓練他們需要槍支彈藥,這種肥豬拱門的好機會,幹嘛要白白錯過”
馮一凡:“這次行動是誰制定的”
肖文虎:“高非。”
馮一凡:“計劃原本就是這樣”
肖文虎笑道:“那倒不是。不過,高非也不會想到城防隊來這麼幾個人,這屬於特殊情況,既然是特殊情況,咱們就特殊對待”
在山上瞭望的隊員揮着手,示意城防隊已經來了。
肖文虎招手叫過來兩名隊員,說道:“你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好馮先生,躲到山上去”
“是。”
事到如今,再想撤退已經來不及了,馮一凡沒辦法,只好跟着兩個隊員上了山。
幾分鐘過後,一隊士兵跑步出現在韓家村村口,帶隊的是一名准尉軍官,他顯然是有過實戰經驗,看了看樹木茂密的土山,伸手喝道:“停下馬栓子、張大虎”
“有”
“有”
“你們兩個去村子裏偵察一下,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呢”
“是”
兩個士兵一前一後,子彈上膛,向村子裏跑去。
肖文虎心裏着急,城防隊不進包圍圈,想憑着三十多人消滅十幾個戰術素養很高的正規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