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越看着眼前一張憤怒的小臉, 再看看被自己一巴掌就拍在地上的雞蛋, 頓時有些尷尬。
那大嬸看着她身邊的男子，一臉的滄桑, 整個身子塵撲撲的樣子, 便問花燕語：“妮子, 這是你爹”
花燕語一聽這話, 噗的一下大笑出聲，她剛纔的憤怒此時消失殆盡。
趙越心頭一愣，老子今年才十八歲好嗎咋就成她爹了心裏默問：“我像她爹嗎”
“嬸兒, 他不是我爹呢。”花燕語忙解釋, 隨即拉着趙越離開。
“我不是故意食言的。”待到一處少人地, 她跟趙越解釋, “昨天有人跟蹤我了。”
趙越不解, “人家爲啥跟蹤你”
“昨兒讓人看到我喫魚了。”花燕語道，她今天也是廢了好大勁才把花巖甩了, “你剛纔把我的蛋弄掉了, 這事咱們倆個扯平了。”
趙越左右看了看, 卻不見她身邊其他人, “你姐和你娘沒來”
“她倆沒空, 我自己來了。”花燕語看了他一眼, “你來幹啥了”
“隊裏的牛病了。”趙越指着不遠處那小小的獸醫站，“我拉來看看。”
這年頭，這些牲口就是命根子，可不能含糊，他轉眼看到花燕語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打轉，心頭一顫，這妮子不會走在自己身上打什麼主意吧
“你爹怎麼讓你一個人出來了”他忙道。
這花燕語以前什麼樣子他是知道的，她一個月前大病一場，他娘還回孃家哭了一通，都以爲要不行了，結果就自己好了。
“我爲啥不能自己出來”花燕語冷道。
趙越心裏一笑，這丫頭，個兒小脾氣還挺大啊，“你纔多大啊，這世道兒，壞人臉上可沒刻字啊。”
花燕語心頭翻了個白眼，“人小鬼大聽說過嗎說的就是我。”
趙越挑眉，咋地說她一句頂一句算了，不跟她扯，“我現在送你回家，免得你娘擔心你。”
花燕語想了想，上次趙越不說二話把魚給了自己，她已經自動把他列入好友裏，她從口袋裏拿出痔瘡膏遞給他，“你給看看這個私下哪裏能賣”
趙越看着左右，忙拿過她手裏的東西，“你幹啥這是可不能這麼囂張。”
“好，好，你快給我看看。”
趙越看着手裏的東西，外包裝已經被刮掉了漆，“這是什麼東西”
花燕語指着上面還沒有被自己刮掉的三個字，“上面有字，是藥啊，治痔瘡的。”
“你哪裏來的這玩意”趙越面色漲紅，痔瘡一詞他知道，聽說得這個東西的人又癢又疼還坐立不安“你想賣這個”
花燕語點頭，“仙人所贈，不可泄露，你就說哪裏能賣吧。”
趙越有些失笑，他知道黑市能做些買賣，可是人家幾乎不會賣藥，這年頭誰敢私自賣藥
再說了，這人生了病，都趕着去醫院了，哪裏會惦記着黑市裏的藥。
花燕語看他不回話，便再解釋，“人頭保證，這是真藥，不會要了人命。”
“那這支膏藥你打算賣多少錢”趙越沒打算把她的話當真。
花燕語攤開五指伸到他下巴，“五塊錢。”
“啥”趙越驚愕，他看着手裏一條細小的膏藥，“你這破東西要五塊錢”
貴了嗎花燕語不知道，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也不過幾十塊錢，但藥效應該比現在那些藥要好吧，所以她就開了這個價。
“怎麼會是破東西呢我這藥效可厲害着了。”她解釋道。
“你用過了”趙越盯着她看。
花燕語瞪了他一眼，“沒用過，不過我知道藥效，若是不放心，可以讓買家試用。”
“要是實在不行就三塊吧，不能再少了，我這個是精品”
趙越晃了手裏的東西，“這東西包治好”
花燕語猶豫了一會，她沒生過痔瘡，但想着這病有輕重之分，便道：“重患者可不敢肯定。”
趙越現在只想放縱一笑，可看着她一臉巴巴的模樣，又給憋住了，“你等着，我給你問問去。”
花燕語心頭一喜，立刻抓住他手臂，“你等等，我跟你去，等我去取個東西。”
她說完立刻將手裏的籮筐塞到趙越手裏，撒腿就跑開。
今天遇集，又臨近清明，街道來往的人比往日要多
一些，不過一會，趙越就不見了她人影，他心裏有些驚訝，這丫頭怎麼能跑這麼快
沒多久，趙越看着她出現在街頭，懷裏似乎還捧了東西她今天自個拿東西來賣了
花海可真大膽
花燕語小心翼翼的捧着布袋裏的雞蛋，走到趙越面前，“這下可以走了。”
“你懷裏是什麼東西”趙越邊走邊問，“供銷社現在人很多，去晚了人家東西收夠了就不要的。”
花燕語一怔，擡頭看着他，“你剛纔不是說要幫我去問嗎”
趙越微微勾脣，如今一票難求，很多買賣在私下都成了一個小市場，他剛纔就那麼一說，她便已經知道是什麼意思，看來真不傻啊。
怎麼以前都說蘭家的外孫女是個傻的了
花燕語看他不說話，心有些急，指着前方供銷社，道：“你不會是想去那裏問吧”
“我這個又大又新鮮的雞蛋，賣給裏頭太便宜了，”
趙越左右看了幾眼，低聲道：“你跟上就是。”
看着花燕語在身後拉開了一些距離，他放慢了腳步，讓她跟上自己。
花燕語心花怒放，此次跟着他摸了門路，以後自己來就方便多了，到時候自己想賣什麼就賣什麼。
兩人走到街尾一處小房子，破敗的門半掩，往裏頭一看，有個滿頭白髮的老者手裏拿着一分舊報紙，正躺在躺椅裏。
趙越擡頭看了一眼，隨即轉身返回。
花燕語跟着他身後返回，心有不解，這是要幹嘛難道所謂的黑市入口就是這處房子這太明目張膽了吧。
她正想前，前頭那人卻突然停了下來，她一個不小心就撞了上去，鼻尖一陣痠痛。
“怎麼了”花燕語摸了摸鼻尖問他。
“今兒那邊巡邏得嚴，不能過去。”趙越低道，剛纔那房子半掩的門就表示不開市。
花燕語有些懵，她知道這年代大街上經常有兵力巡邏，爲的了就是防那些想走資本路線的人投機倒把，只是這一看就知道巡邏得嚴，難道還有人特別對這個市場進行監控的
花燕語有些失望，本以爲今天還能撈點信息，“那算了。”
趙越回頭，指着她手裏的布袋，“你這個，我先幫你拿去收購站賣了，回頭再說其他事。”
“那謝了。”花燕語點頭笑道。
“你先在這裏等我。”趙越說完直接拿過她手裏布袋朝供銷社走去。
花燕語還沒明白什麼事，就見他已經穿過那幾個排隊的人直接進了供銷社的門，待了些時間，才見他從門裏出來。
“兩塊一毛錢。”趙越遞上手裏的錢，其實是雞蛋都能拿去收供銷社了，只是賣的價沒外面的高，“現在你還有什麼事要辦”
“沒有的話，你得馬上回家了。”他一臉正色道。
花燕語接過錢，心裏幾番掙扎，低聲道：“那裏面是什麼門道”
“你現在還有東西要賣”趙越皺眉，知道她問的是什麼，沒看出來她還有這心思，難道花海就這麼放心她了
“這不是爲了以後嘛。”花燕語尷尬一聲笑，“以後來往方便。”
“回去路上說。”趙越邊走便道。“你這藥我先幫你意着。”
花燕語點頭，手裏攥着錢，那超市裏的雞蛋，她不敢一次性多拿，怕太引人注意。
她舔了幾下脣，想買兩個包子潤一下腸胃，但想了想還是算了，上次看到蘭月娥口袋裏就只掏出就兩分錢，實在太可憐了。
兩人去了獸醫站把趙越的牛帶走就上了路。
已是下午，太陽比上午還要猛烈一些，路上已經多了不少反家的人。
花燕語估摸着今晚到家時辰應該剛好，看着趙越長腿踏步，她只覺得自己兩腿痠軟，渾身都沒勁。
她從來沒有走過這麼長的路，早飯又喫得少，現在餓得慌，看着趙越的牛就動了心思。
“要不，你的牛借我坐一下”她趕上前問趙越。
“可別。”趙越回頭，摸着牛頭立刻拒絕，“它才病好，回頭我得伺候它，讓它休息兩天。”
花燕語看着趙越一副恨不得要抱着牛走的模樣，嘆氣道：“你的牛現在是大爺啊。”
趙越看着她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便道：“要不要我揹你走”
“痛，痛，痛你快放手”花巖連連叫痛，“你，你快放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