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來。”徐行之不爲所動,“我比你癡長几歲,但好歹沒有年老昏聵到記不住事兒的程度。你十幾日前告訴我的是,封山之主爲求速死,告訴了你這條情報。”
孟重光隱隱慌亂起來:“師兄……”
徐行之又道:“況且,封山之主又是如何得知鑰匙碎片之事?蠻荒鑰匙,人人垂涎,他若是當真知道另一片鑰匙碎片所在,又何必逮着你們這羣人死磕,早去找南狸拼個你死我活了。”
孟重光越來越不安,伸手去扯徐行之的衣袖:“師兄……”
“站直了,好好說話。”徐行之把袖子從他掌心強硬地扯了出來。
孟重光睜大眼睛,惶恐地看着徐行之。
失控的滋味不好受,徐行之的確很想知道,孟重光爲什麼要瞞他,以及他到底還有什麼瞞着自己的。
但他就只這樣看着自己,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脣畔泛白,沉默以對。
徐行之明白了:“不能告訴我?”
孟重光呼吸略重了些。
話說到此,徐行之也發現這回是自己唐突了。
他自己也有不能爲人言的祕密,又哪裏來的資格要求孟重光對他坦誠相待?
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卑劣又蹩腳的冒牌貨,只是因爲眼前事態超出了他的預想,爲確保自己性命無憂,才着急忙慌地來找孟重光討個說法。
向來瀟灑自若的徐行之想到這一層便胸悶得說不出話來。
早知如此,他何必寫那個無聊的話本,徒增煩擾。
他若還能有幸回到現世,必然要將所有草稿付之一炬,再不沾碰分毫,好與這羣紙片人各自安好,再不相犯。
他鬆開轄制住孟重光的手,轉身欲走。
孟重光在他身後不安道:“師兄要去哪裏?”
徐行之不答。
他能去哪裏呢?
他離開孟重光,哪裏也去不了,葉補衣就是他最好的例子。
徐行之說不出自己的去向,只好悶聲朝前走去。
徐行之這樣匆促地要走,實際上還有一層原因。
他發現自己無法面對孟重光的眼睛,只要被他一瞧,徐行之便心軟得不成,什麼懷疑的心都提不起來了。
他之前一直無法想象一個人在非殺戮不可活的蠻荒裏生活這麼多年後,居然還能有這樣澄澈、乾淨、無辜的眼神。直至今日,徐行之才隱約猜到,這樣的眼神其實是專屬於原主的。
——孟重光對世上任何一人都可以殘忍無道,但唯獨對徐行之問心無愧。
自從他發現自己法力未失,“世界之識”的話便已然不可信,關於當年之事的真相也隨之變得撲朔迷離。
孟重光究竟有沒有將弒師罪名栽在他頭上?他們一行人又爲何要盜竊神器?
然而這幾日過去,他一直未曾尋到機會、再次進入原主的識海中窺得當年真相,這令他有些抑制不住地焦躁。
徐行之決定要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然而,他走出去不過三四步,剛來到一處巖壁前,一道疾風便從身後捲來,徐行之根本沒來得及回頭,雙手手腕關節就被一把奪住,整個人被摁到巖壁之上,動彈難得。
“別走。”孟重光的嗓音宛若呻吟,“師兄不要離開我。
徐行之哭笑不得:“我只是想單獨待一會兒。”
孟重光卻不肯相信他的話,氣若游絲道:“當初的確是重光做錯了。師兄再生氣也罷,就是別再離開我……受不起了,我真的受不起……”
從他口中呼出的熱氣將徐行之側頸的皮膚染得溼潤一片,也將徐行之的心瞬間催軟。
然而,不等徐行之想出安慰他的言辭,他就聽孟重光低聲道:“……我說,全說。我知道所有碎片的位置。一片在封山,一片在虎跳澗,一片在化外之地,最後一片在無頭之海……”
徐行之瞠目。
他給出的地點,竟然和徐行之話本中所寫的地點嚴絲合縫地對應上了。
“你怎麼……”
孟重光諱莫如深,不肯作答。
徐行之眸色變得深沉了些:“……你既知道,怎麼不早出去?”
孟重光悶聲說:“我要先找到師兄。沒有人比師兄更重要。”
徐行之:“……那爲何不告訴北南他們?”
面對徐行之的問題,孟重光頓了一會兒,纔沒頭沒尾地顫聲答道:“找師兄,必須要先找到師兄……要師兄回來,呆在我身邊纔可以,否則我哪裏都去不了,哪裏都……”
聽他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師兄,徐行之一時間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支配,竟背對着他,衝口而出道:“你口口聲聲喚我師兄,難道就沒有想過,萬一我是派來殺你的人呢?萬一我不是徐行之呢?”
話音未落,徐行之便悔得青了腸子。
聞聽此言,孟重光也瞬間沒了聲息。
徐行之後背冷汗滾滾,洶涌而下。一時間四周靜如死水,只能聽到他一個人連綿且虛弱的低喘聲。
他正後悔自己不該口無遮攔時,孟重光的雙手鬆開,解除了對他手腕的禁錮。
不等徐行之驚悸,那隻戴有玉戒、骨節漂亮的手便扯住了他的前襟,稍用力氣,把徐行之整個人翻轉過來。
孟重光輕輕鬆鬆用一隻手抓攏了徐行之的雙手手腕,高舉過頭,壓在巖壁上,另一隻手則抓緊徐行之胸口位置的衣裳,俯身野蠻地親吻了下去!
徐行之驚得口乾舌燥,只遲緩了一瞬,便被孟重光奪去了全部的掌控權。
孟重光的舌頭酷似貓舌,精緻小巧,其上顆粒感卻異常明晰,粗糙又刺人。它輕而易舉地鑽入徐行之的口中後,又有尖銳的物體咬住了徐行之的上脣,在脣齒間細細碾磨往復,似乎那是什麼極甜蜜的美味。
徐行之雙手被縛,抵擋不得,漸漸的,他全身的力氣均被這張溫軟的脣吸了過去。
孟重光的手順着徐行之的胸膛緩緩滑下,指肚扣上了他的腰身,將流線形狀的側腰肌抓握在手心,緩緩撫弄。
徐行之起初還有力氣想到“欺師滅祖天打雷劈”八個大字,但隨着那貓舌在口內肆意頂弄頻率的加快,他的喉腔都收縮了起來,只能靠本能將舌頭向後藏去,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