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反派他過分美麗[穿書] >第48章 天命所至
    當夜,清靜君不勝酒力,大醉而歸。

    徐行之將清靜君揹回山門時,一時沒能看住酩酊無所知的清靜君,叫他爬上了風陵山門口的通天柱,用他的“緣君”劍在柱身上刻字。

    他刻到一半,回過頭去問徐行之:“行之,行之,你姓什麼?”

    徐行之拽着他後襟,哭笑不得:“師父你趕快下來。待會兒廣府君瞧見又要罰我了。”

    喝醉的清靜君措辭依舊得體又溫文:“只要有我在,他不敢。他罰你,我打他。……你姓什麼?”

    徐行之:“師父你問這作甚?”

    清靜君笑得小酒窩都出來了,小聲神祕道:“師父把你的名字刻在通天柱上,以後師父若是得了道,飛昇上界,風陵山就交給你了。”

    徐行之嚇了一跳:“師父!我的親師父!千萬別!這風陵山給我帶還不得帶壞了?”

    清靜君溫聲固執道:“不壞。很好。”

    徐行之頗覺頭痛:“師父咱們不鬧了,回房歇息吧。”

    徐行之手腕上束着的鈴鐺受驚似的叮叮噹噹響成一片,引起了清靜君的注意。

    他將柳葉眉夾成一個有些憂鬱的弧度,伸手抓住了徐行之的手腕:“來。我給你取下來。”

    徐行之笑嘻嘻的:“……這可是您當年送給我的,怎麼,捨不得啦?還想要回去?”

    清靜君直勾勾地看着徐行之,說:“……不好。”

    “什麼不好?您現在乖乖跟我回去洗洗睡,什麼都好了。”

    清靜君固執起來簡直可怕,他重複道:“不好。”

    徐行之正無奈間,突然聽得身下傳來廣府君壓抑着怒意的聲音:“徐行之!你在通天柱上做甚?”

    雖然是在夜半時分,清靜君這通酒瘋也沒能驚動幾個弟子,然而廣府君仍是大發了一番雷霆,罰徐行之回去將《沖虛真經》、《周易參同契》、《抱朴子內篇》各抄一遍,明日交上。

    成功渡劫、成爲元嬰老祖級別人物的徐行之,接到的第一個任務竟是低級弟子都很少做的抄寫經書,可謂悽慘非常了。

    “……爲何總叫我抄書呢。”徐行之伏在書房桌上,甚是鬱結,“廣府君哪怕罰我去青竹殿前倒立一夜都行啊。”

    九枝燈在一旁磨墨,聞言輕聲道:“師兄,勿要心憂。我與你一起抄寫,天亮前總能做完的。”

    孟重光明朗地笑着,目光閃亮純真如星辰,輕易便能奪去人全部的視線:“還有我呀。”

    孟九二人一邊一個坐在自己身側,叫徐行之心裏涌上了些別樣的情緒。

    他擡手分別壓住兩人的後腦,親暱地揉了一圈:“倆傻小孩兒。”

    徐行之說話的腔調極動聽,說“小孩兒”的時候尾音沙啞迷人得很,孟重光自然是欣然受用了,九枝燈卻直直看向徐行之,意有所指道:“師兄,我不是小孩子了。”

    徐行之自然不會往旁的方向去想,笑道:“在師兄眼裏,你們永遠都是小孩子。”

    “嗯。”孟重光順勢把腦袋擱在了徐行之右肩窩上,儘管他比徐行之還要高些,可他做這樣撒嬌親近的動作卻自然無比,“師兄只要不嫌棄重光,重光願意一輩子陪在師兄身邊。”

    徐行之語氣溫和:“傻話。”

    九枝燈望着孟重光,神情奇異。

    他想不通一個妖修爲何能這般毫無芥蒂地欺騙師兄,也想不通心頭那絲隱約的羨慕和渴望是源於何方。

    他不是沒想過要將孟重光是妖的事情告知徐行之,然而他一來不喜告密,認爲此事非君子所爲,二來有把柄握在孟重光手中,三來,他與孟重光不睦多年,卻並不認爲孟重光對正道有何圖謀。

    九枝燈自認做不到像孟重光那般癡纏師兄,他與他雖同爲邪道,但終究不是同一類人。

    左右師兄身爲年輕一輩翹楚之人,已無人能出其右,將來必是風陵山的正統接班人,孟重光與自己,想必都沒有資格同師兄相配。

    這樣想一想,九枝燈看到孟重光同師兄廝磨,反倒覺得要比過去更安心順眼了些。

    師兄是九枝燈唯一的光,哪怕靠近亦覺灼熱,他只想跟在師兄身後,若是師兄偶爾能施與他溫暖的一瞥,他便已經足夠欣喜。

    他不敢苛求更多。

    夜深之時,抄錄經文最是乏味無趣,損耗精神,三人並肩而坐,有一搭無一搭地聊着天。

    孟重光雙眼晶亮地望向徐行之,托腮輕咬筆端,眼中躍動的清澄燭火裏只容得下一個徐行之:“師兄,如果你再世爲人,想要什麼人陪伴在你身邊呢?”

    他用眼角餘光若有若無地鉤住悶頭抄寫的九枝燈,眼中似有笑意。

    他曾用類似的問題問過徐行之,當時徐行之選擇了自己,現而今他想叫徐行之當着九枝燈的面,把那個讓他暗自甜蜜了許久的回答再重述一遍。

    徐行之略略停筆,思索一番道:“……我嗎?想要一個師父那樣的父親,再要一個如晝那樣的妹妹,就很好了。”

    “……我呢?”孟重光的期望猛然落空,去扯徐行之衣襬,不依不饒地,“師兄,我呢?”

    九枝燈不言聲,只專注地望着徐行之。

    徐行之在桌下踹了孟重光一腳:“去去去。重活一世,你還指望我當爹當媽不成?”

    孟重光心裏頓時難受得不行,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的:“師兄,你以前說過只要我的。”

    徐行之被纏得沒辦法:“要要要,要,行了吧?都要,北南雪塵曲馳師父如晝平生小九還有你,若能重活一世,我全把你們帶上,一個不落。”

    孟重光一聽有這麼多人都要隨行,很是不悅,撇着嘴不看徐行之了。

    而九枝燈卻因爲聽到自己的名字偷偷勾起了脣角。

    抄着抄着,徐行之身旁的兩個小的都開始忍不住犯起困來。

    九枝燈昨日與九尾蛇苦戰後,又擔驚受怕許久,後來在山間搜尋徐行之亦是殫精竭慮,又在風陵山不眠不休地等待他回來,現在着實是睜不開眼睛了。

    孟重光同樣因爲負有傷勢,身上疲倦得很,抄寫不到一半就趴在桌旁打起了瞌睡。

    徐行之左右看上一看,脣角噙起笑容。

    書房裏有一張供人歇息的軟榻,徐行之把兩人均抱起,並肩安放在榻上,取來一件暖和的大氅,合披於二人身上,又分別摸一摸他們的頭髮與後頸,淺笑一聲,方纔返回窗前明月之下,把灑滿清輝的三份書簡合併整理在一起,正欲提筆抄寫時,突然聽得外頭的窗櫺篤篤輕響了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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