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反派他過分美麗[穿書] >第64章 水底風光
    這次從夢中醒來時,徐行之沒有什麼明確的不適感,宛如離夢。

    他翻身坐起,披將在他身上、仍帶有餘溫的一件外袍順着他的動作滑落了下去。

    洞外的光芒一如既往,晦暗陰沉,但耳間能聽到不小的淅瀝雨聲。

    此次他讀取記憶的時間着實比以往短了許多,一夜只過去了大半,衆人都還沒睡醒,各自打坐的打坐,安眠的安眠,就連孟重光也蜷縮在他身側淺睡着,眼皮微微彈動,好像睡得不是很安穩。

    左右是醒了,他又被安排在離火堆最近的地方,睡久了烤得渾身發乾,徐行之索性起了身來,披衣朝外走去。

    鑽出山洞,徐行之舒展雙臂,深呼吸一口。

    被雨水清洗過的空氣清新得叫人肺腑清透,四周景象宛如一幅工筆畫:澄白的粗雨在地面打出一股股浮泡,大的似拳,小的似葵花子,岩石烏黑,泥土赭黃,由遠及近,勾皴得當,以幾枝不知名的俗豔花朵作爲收筆,在一羣蒼翠的綠葉中一抹赤紅顯出,像是女子愛用的紅玉簪,但被雨打得瑟瑟縮縮,已經有幾瓣紅意落在了泥中。

    徐行之將“閒筆”調出,化爲一把雨傘,走出洞口,隨手撿起一根木棍,將那綠葉撥弄開來,確定上頭沒有什麼蟲子爬動,纔將生在叢中的幾枝花統統折下,走回洞口。

    徐行之席地而坐,把傘上水珠甩幹,放在一邊,待水珠落盡,便將它先後化爲剪刀、棉線,聽雨插花,把其中一朵生得最旺盛的花朵打理得極爲新鮮可愛。

    他用粗棉線在修剔清洗得乾乾淨淨的花枝上打了個結,便將它做成了一枚天然的花簪。

    他剛把“閒筆”重新轉爲摺扇、正捧着那花簪在指間欣賞時,便再次被身後傳來的匆促腳步聲逗得先樂了起來。

    被纏過三四五六次,這腳步聲他怎會猜不到屬於誰?

    可是這回孟重光抱上來時,喘息有些亂,在他身上亂摸一氣的掌心裏更是透着薄汗,這不得不令徐行之收斂了些笑容:“沒事吧。”

    “……有事。”孟重光口中的熱流緩緩吐在徐行之的耳垂邊沿,“師兄,方纔我做噩夢了。夢見你……你突然不要我了,我不管在後面怎麼叫你,你都不回頭。”

    他的腔調聽起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我再一醒過來,師兄就不在我身邊了。你叫我怎麼想……”

    徐行之微微皺眉:“你休息時一直這般失眠多夢?”

    彷彿被戳穿了些什麼,孟重光低聲含糊撒嬌道:“也不算失眠……看着師兄,我心裏踏實,用不着睡覺。”

    徐行之不說話了。

    這下孟重光以爲他是生了氣,再不敢花言巧語,只好據實以答:“……實在睡不着、一刻鐘就會醒一次,只有醒來後看見師兄呆在我身邊,我才能安心。”

    徐行之:“……”

    怪不得自己醒來時身上孟重光的衣袍尚有餘溫,該是孟重光不久前才甦醒過一次,爲自己蓋上的。

    他無奈地拍一拍自己盤起的腿:“過來。”

    孟重光順從地貼着他的腿躺下,眼睛亮亮地盯着他喚:“……師兄。”

    這區區二字裏所含的濃郁情意將徐行之耳廓染上一抹緋紅:“作甚?”

    “想叫一聲。”孟重光躺下卻不安分,眼睛轉來轉去的,早就發現了那支花簪,嘴角便堆起燦爛的笑意來,“師兄手真巧。”

    徐行之戳他腦門兒:“眼睛閉上,好好休息。”

    “我把眼睛閉上,師兄親手把花給我戴上好不好?”孟重光厚臉皮地討要他的禮物。

    誰料徐行之卻道:“……誰說這花是送給你的?”

    孟重光一骨碌爬起來,逼視着徐行之:“那是給誰的?”

    徐行之覺得好笑:“你怎會以爲這是給你做的?這是女孩子佩戴的,你戴一朵花像話嗎?”

    也是巧合,徐行之話音剛落到此處,便聽元如晝清澈的聲音打身後傳來:“師兄和孟師弟醒得好早啊。”

    徐行之笑道:“如晝,過來。”

    元如晝不明所以地走過來,徐行之從掌心翻出那朵花簪來,眉眼間盡是溫煦的笑意:“喏。”

    元如晝畢竟是女子,一眼見到這樣的漂亮簪花便喜歡得很:“是送給我的嗎?”

    “也不全是。”這花簪的確是爲了元如晝做的,但徐行之怕她不肯收受,便開玩笑道,“要麼給你,要麼給阿望,總之是要獎勵給早起的乖孩子。”

    元如晝用她那隻細瘦骨手接過花來:“師兄還是把我當孩子哄。”

    大抵是因爲梧桐的緣故,徐行之的確是把元如晝當孩子和妹妹來疼寵的:“戴上。讓師兄看看好不好看。”

    元如晝笑了:“師兄,我現在這副模樣,哪裏還有什麼好看不好看。”

    徐行之嘖了一聲:“胡說什麼呢。快戴上。”

    赤花翠枝的確與那一頭青絲碧發相配。徐行之讚道:“好看。”

    一旁的孟重光酸溜溜道:“元師姐,你戴這個不合適。”

    徐行之對元如晝使了個眼色,示意別和他計較。

    元如晝心思靈慧,自是知道孟重光在彆扭什麼,但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故意摸了摸盛開在鬢邊的花瓣,朗聲道:“我覺得挺合適的。多謝師兄。”

    孟重光氣得臉色煞白,元如晝一走,他便掉頭走了開來,繞進山洞裏一條小岔路中,背對着徐行之蹲坐在洞穴深處。

    徐行之哭笑不得地跟了上去:“……一朵花而已,本來也不是做給你的,你心眼兒怎麼這麼小。”

    孟重光不吭聲。

    徐行之走到他身邊蹲下,推他後背:“哎,真生氣啦?”

    孟重光哭唧唧的:“氣死我了。”

    徐行之一下笑出了聲來。

    孟重光哀怨地看向徐行之,忿忿道:“……也只有你敢這麼氣我。”

    徐行之沒再出聲,把原本披在肩上的孟重光的外袍解下,拋在他腦袋上。

    還以爲徐行之會繼續哄自己的孟重光:“……”

    他一把將袍子扯下,轉身便想把徐行之撲倒好好教訓一下他,孰料他還沒能做出第一個動作,便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徐行之頸上不知何時已被一道銀鏈層層交纏起來,口中橫咬着一枝花,內裏衣衫未整,露出幾處惹人遐想不已的麥色皮膚。

    他將銀鏈的一端握於掌心,把玩片刻,才揚手丟給孟重光,含混道:“這纔是你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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