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反派他過分美麗[穿書] >第79章 醉翁之意
    天定四年的春季,料峭春寒遲遲不退,眼看着已到了二月初二龍擡頭的日子,可仍是呵氣成冰,想要早起,需要莫大的毅力。

    眼看天色已到上午巳時,徐行之仍倦臥在客棧軟榻上,閒極無聊,索性把擱在被子外凍得冰透了的左手擡起,搭到那剛一醒來、眼睛還沒睜開就逮着自己哼哼唧唧耳鬢廝磨的小狗崽子後頸上,親暱地捏了一把。

    孟重光叫了一聲便笑鬧着滾進徐行之懷中,摟住他的手焐在胸口上,又親親熱熱地爬在徐行之身上,似魚如水,攪弄是非。

    屋內昨夜惹出的蘭麝氣息仍未散開,徐行之又被他抵得腰身後折去:“孟重光你又他媽不穿褲子……唔……”

    二人鬧了好一會兒,又相擁着歇下,打算體驗一把睡至人間飯熟時的感覺,但他們剛闔上眼睛不久,便又雙雙睜開,對視一眼,不消多餘言語,各自翻身下地,窸窣穿衣。

    俄頃,客房木門被一道劍氣震飛。

    廣府君大步流星踏進門來時,只見被褥凌亂,仍有餘溫,但原本身在房中的二人已經不知所蹤,窗門大開,冷風將窗沿上繫着的銅鈴吹得叮噹作響。

    他不甘心地一劍將被子挑下地面,在鵝絮紛揚中厲聲喝道:“徐行之!!”

    但與他同來的幾名風陵弟子眼見着撲了空,都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

    元如晝拉住聞聲趕來的老闆,付了些銀款,好賠償損壞的屋門物件,又與他溫聲致歉了很久。

    這老闆一見元如晝的容顏,心已酥了八分,再看見銀錢,更是半分怨言都沒了,歡喜而去。

    有弟子問:“師叔,還追嗎?”

    廣府君切齒道:“繼續追!被褥尚溫,他們定然沒有跑遠!”

    弟子們紛紛看向元如晝,露出求助之色。

    元如晝心領神會,走上前去緩聲道:“師父,我們要追拿師兄……”

    廣府君眸色一凜。

    元如晝馬上改口:“我們要追拿徐行之,定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纔好,不然,我們對上他與孟師……孟重光,確然是沒有勝算的。”

    廣府君卻根本不打算聽從於她:“追!”

    元如晝與幾個弟子無奈對視一番,弟子們也只能轉身下樓,分散四方,各自追去。

    元如晝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她環顧一圈房間,發現地上落了一方白帕,看式樣像是男子隨身之物,她心念一動,俯身撿起,卻隱約聽到耳畔有風聲襲來,她倒也機敏,迅速閃身,信手一奪,便用錦帕接住了那朝她橫飛而來的東西。

    她定睛一看,卻是一件金蝶玉釵,素樸大方,頗有古意。

    隨釵而來的還有一封疊得齊齊整整的手書,字跡向左偏去,尚有些不規整,但已有了些疏狂放縱的意味:“小師妹,爲兄前些日子於街上閒逛,看見此物,想來着實適合你,便買了下來。你可喜歡?”

    元如晝眼圈微紅,幾個瞬步衝到窗前,朝外看去,但只看見一片常年作翠色的蒼柏樹林隨風嘩啦啦響成一片,哪裏還有那人的影子。

    元如晝手握玉釵,只覺心中柔情無限,喃喃道:“多謝師兄。無論師兄送我什麼,我都很喜歡。”

    待她離去,坐於客棧屋頂邊緣的徐行之用足尖輕輕踩着探到他足底的柏枝青尖,微笑遙答:“……喜歡就好。”

    孟重光坐在他身側,口吻微妙:“師兄倒是出手闊綽。”

    “可不是闊綽嗎。”徐行之牽住他的手,照那秀潔的指尖親吻了一記,柔聲哄他,“都闊綽到把我自己都送給你了。”

    孟重光被哄得高興,也被親得舒服,懶洋洋地往徐行之身上蹭。徐行之則拿手指認真伺候着懷裏小東西的下巴,那裏軟熱酥綿的肉捏起來很是趁手,孟重光被他揉得翻來覆去的,舒服得當真像只白茸茸的貓。

    看二人悠然曬太陽的模樣,哪裏像是被追殺之人呢。

    不知是不是他們上回前往應天川時,廣府君得了什麼信,在他們離開應天川后不久,他竟一路順藤摸瓜,直追到了他們棲身的小鎮裏去。

    這半年來,兩人逃一路,廣府君在後頭追一路,大有不殺了徐行之不罷休的勢頭。

    葡萄架沒了,原本說好要養的狗也沒了。但是孟重光與徐行之都不在意這個。

    相比於被追殺這件事,孟重光反倒對那葡萄架有無限的遺憾。

    他嘀咕道:“本來指望着夏日葡萄成熟時與師兄在葡萄架上……”

    沒聽完,徐行之便擰住了他的腰,笑罵着叫他少看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小說。

    孟重光倒是很不要臉,耍賴地貼着他:“我喜歡師兄,自是要多多討好,這樣師兄纔不會膩煩重光呀。”

    “……你的討好常人可受不起。”

    “師兄哪裏是常人。”孟重光舒服地躺在徐行之大腿上,摟着他勁瘦的腰身親了又親,軟聲道,“常人怎麼會這樣寵着重光呢。”

    徐行之又好笑又無奈,索性湊在他耳邊,用脣撥弄了一下他的耳垂,聲調沙啞:“誰叫你是我的小祖宗呢。”

    孟重光聽了這話受用得很,摸索着扣緊了徐行之的左手。

    很快,徐行之便覺左手上多了一樣硬邦邦的小玩意兒。

    他低頭一看,竟是自己當初戴在師父手上的儲物戒指。

    裝飾用的藍玉換成了獨山玉,但那銅指環上的磨痕,每一道是怎麼來的,徐行之都再清楚不過。

    徐行之精神一陣恍惚,指掌撫過戒身,脣角先揚起一撇笑意,但身體卻一分分冷了下來。

    他問:“你怎麼拿到的?”

    孟重光並不知當初這戒指是怎麼到清靜君房中的,觀察着徐行之的神情,他隱約覺得不大對勁兒,只好小心道:“當初取回‘閒筆’時,我連着戒指一起拿回來了。起初我怕師兄看着戒指,想起自己的手,心裏難過,才悄悄藏了起來。前些天找到了一塊合適的獨山玉,便想着重新做個樣式,再贈與師兄;師兄若想取拿什麼東西也順手方便……”

    說到此處,再看徐行之的神色,孟重光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這戒指……似乎不該送的。

    徐行之心裏因爲清靜君之死而留下的巨大傷口仍然在。近一年時光過去,竟連絲毫要癒合的跡象都沒有。

    孟重光還是低估了徐行之對清靜君的感情。

    在他略略有些無措時,徐行之很快展了顏,他把戒指退了下來,抓過孟重光的手:“來。”

    孟重光本來懊喪得很,討師兄歡心不成,反倒平白惹起師兄難過,見師兄還願理他,他自然是得了天大恩惠似的乖乖攤開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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