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面前的兩個人,一男一女。

    一個是張祕書,一個便是由夢。

    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張祕書憤憤地瞪着我,由夢卻神情撲朔,不敢直視我的目光。

    他們的出現,讓我在心裏暗暗叫苦,我怎會想到,還會橫生出此等枝節來

    倒是齊夢燕率先望着齊夢燕開口道:“呵,你又回來了,還帶了個幫手”

    由夢再次將目光定格在齊夢燕身上,上下打量,卻也輕哼一聲,道:“我們和趙龍之間的事情,跟你沒關係。”

    齊夢燕剛想回駁,我趕快上前攀和,只是還沒等我說話,醞釀了半天情緒的張祕書,突然揮着拳頭刺了過來。

    幸虧我反應快,擡臂一擋,將他的出拳格了回去。我對張祕書問道:“你想幹什麼”

    張祕書拂袖正領,向前走了一步,立在我的面前,強勢地反問道:“趙龍你小子簡直就是混蛋你做了什麼由夢哪一點兒對不起你,你爲什麼要拋棄他,爲什麼”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張祕書如此猙獰的神色,不過我沒有生氣。畢竟,他是爲由夢出面,他是正義的一方。

    齊夢燕再次搶佔先機,跟張祕書打起了嘴仗,衝他罵道:“趙龍想甩誰就甩誰,關你屁事,你在這裏猴急什麼”

    張祕書望了齊夢燕一眼,倒是眉頭一皺,一揚頭道:“去去去,我不喜歡跟女人一般見識,這是我和趙龍之間的事情,沒你什麼事”

    齊夢燕還想還嘴,我猛地一拍手掌,提高音量道:“都住嘴別爭了”

    倒是管用,恢復了片刻的寧靜。

    張祕書抿了抿嘴脣,衝我擺了擺手,道:“趙龍,你跟我來一下。”然後兀自地退到外面的牆根處,點了一支菸,很瀟灑地吸了兩口。

    齊夢燕在我身後拽着我的衣角勸道:“別搭理他”

    但是我還是迎了過去。

    在走向張祕書的時候,由夢一直在旁邊神情忐忑地望着我,我能看的出來,她似有心事。

    張祕書掐着腰,氣勢洶洶地道:“趙龍,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簡直就是忘恩負義,你忘記了黨和國家對你的培養,忘記了中央首長對你的關懷,瞧你現在墮落成了什麼樣子瞧瞧,你現在倒好,退伍了,就嫌棄由夢了是吧由夢哪一點兒配不上你,也不瞧瞧你現在這德性”一連串的批判之後,張祕書更是神氣異常,皺眉望着我,一副大氣凜然的樣子。

    我並不責怪他的嘲諷,只是淡然地回了一句:“張祕書,希望我們的事情,你不要瞎管這跟你沒關係。”

    張祕書一愣,道:“怎麼跟我沒關係我曾經是你們的領導,作爲你們的老同志,作爲你們的老領導,我管你是對你負責任,雖然你現在已經不在特衛局了,但是你要始終記住,自己曾經是一名警衛幹部,你得經得起社會上的誘惑,你得對你的部隊和領導忠誠”

    我反問道:“部隊這樣對我,憑什麼讓我對它忠誠特衛局是怎麼對我的,難道你忘了”

    張祕書道:“特衛局怎麼對你了當初讓你轉業,那是爲了顧全大局如果我是局長,我也會這樣做”

    我冷笑一聲,道:“就你這慫樣兒,還把自己想象成是局長我告訴你張登強,別以爲你現在又重新當了警衛祕書,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你還沒這個資格。”

    張祕書沒想到我會如此諷刺於他,於是漲紅了臉,點划着我道:“趙龍你―――――你不要把事情做絕了你別忘了,現在我是現役警衛幹部,而你已經退役了,我要想整你,沒你的好果子喫既然你現在已經墮落成了這個樣子,好,那麼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纏着由夢,由夢也不會再對你抱什麼幻想,從今天開始,你和由夢的一切,都結束了”

    一旁的由夢聽了張祕書的這番話,倒是猛地一驚,她心裏暗想:這個張祕書,是過來給我當說客呢,還是故意快刀斬亂麻,想讓我跟趙龍徹底決裂呢

    於是由夢趕快湊了上來,望着我道:“趙龍,咱們走走吧。”

    我明白由夢的意思,這也正是我的想法,於是點了點頭,隨由夢朝南走去。

    齊夢燕在後面喊道:“趙隊長,早點回來咱們還要去買筆記本呢。”

    張祕書則扶了扶鼻樑上的鏡框,望着我們的背影,凝重地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我和由夢並肩走着,再一次吸引了村民們注視的目光。記得上次,由夢來我家的時候,掀起了一陣強烈的觀美風暴。兩年以後的今天,仍然如此。

    由夢滿懷心事地抱着胳膊,率先輕輕說了一句:“沒想到今天你能答應陪我走走。”

    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回話,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我此時的心情,並不比由夢好受。與由夢分開的這段時間,我日夜承受相思的煎熬,衆多的恐懼無時無刻不在侵襲着我的工作和生活。我何嘗不想與親愛的由夢重新攜手,繼續我們的愛情。但是任務在身,我不得放不暫時將愛情收斂,不得不與由夢拉開距離。值至此刻,事態的發展越來越對我和由夢的處境不利,按照由局長的囑咐,我要不遺餘力地打入tl組織內部,那樣的話,我將成爲跟特衛局、公安部對立的犯罪份子,如果由夢再跟我交往,那她肯定也擺脫不了輿論的譴責,她將成爲特衛局的罪人,她會處於一種兩難的境地。

    懷着特殊的心情,我淡淡地回了一句:“我覺得有些話,還是挑明說開爲好。”

    由夢沒再追問,只是與我延着熟悉的村街,徑直走到了村南的一個魚池旁邊。

    我知道她的用意,記得當初,我們正是在這魚池旁邊,情意綿綿,如詩如畫。那時候,我們很開心。

    由夢從地上找了一塊瓦片,一抖手腕兒,瓦片沿着池溏水面連蹦帶跳地游到了對面。

    我記起了由夢當初即興作的一首詩:一個枕着水的夢,起起伏伏,若隱若現

    我的心裏涌進了一股強烈的酸楚,但還是想用笑容來掩飾,我畫蛇添足地打開話題,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北京”

    由夢面無表情地道:“下午就回但是如果老天能讓我看到希望,就是永遠不再回去,我也認了。”

    我追問:“看到什麼希望”

    由夢直視着水面,手裏翻來覆去地擺弄着一片瓦片,道:“我也不知道。”

    我見由夢鼻子一酸,差點兒又要流下淚來。

    我似乎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我覺得由夢口中的希望,應該就是我的回心轉意。她希望我能回心轉意,爲此,她可以放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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