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由夢,身穿一套粉紅色絨裙套裝,甜甜地笑着,如同仙女,她的出現,令參加宴會的所有人注目觀望,也令這個原本熱鬧非凡的宴會,產生了片刻的寧靜。

    在我的印象中,今天的由夢,是打扮最爲豔麗的一次。她梳了髮髻,髮髻後左右各插了一支碧澄澄的白玉響鈴簪,走起路來有細碎清靈的響聲,髮髻兩邊各一枝碧玉棱花雙合長簪,做成一雙蝴蝶環繞玉蘭花的靈動樣子。髮髻正中插一支鳳凰展翅六面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鳳頭用金葉製成,頸、胸、腹、腿等全用細如髮絲的金線製成長鱗狀的羽毛,上綴各色寶石,鳳凰口中銜着長長一串珠玉流蘇,最末一顆渾圓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輝璀璨,映得人的眉宇間隱隱光華波動,流轉熠熠。髮髻正頂一朵開得全盛的“貴妃醉”牡丹,花豔如火,重瓣累疊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紅色的光澤,簇簇如紅雲壓頂,嫵媚姣妍,襯得烏黑的髮髻似要溢出水來。頸上不戴任何項飾,只讓槿汐用工筆細細描了纏枝海棠的紋樣,緋紅花朵碧綠枝葉,以銀粉勾邊,綴以散碎水鑽,一枝一葉,一花一瓣,絞纏繁複,說不盡的悱惻意態。同色的赤金鑲紅瑪瑙耳墜上流蘇長長墜至肩胛,微涼,酥酥地癢。她沒有穿襪子,一副修長的玉腿晶瑩的閃爍着光滑與細膩的潤澤,足上蹬了一雙黑色女士皮鞋,走起路來咔咔作響,趾高氣昂的神情,是我永遠無法忘懷的。

    她今天的打扮好隆重,好特殊啊

    由夢越走越走,面容也越來越清晰,我甚至還悄悄地擰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確定自己這並非做夢。

    只是心裏卻生出萬千疑惑,由夢怎麼會來金老爺子的生日宴會呢據我所知,特衛局好像與金氏集團沒什麼瓜葛吧

    心裏雖然不解,但是我此時的心情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去面對由夢,是大膽地迎接她的到來,還是儘量隱藏起來,不讓她發現自己的存在。

    情不自禁地,我掙開金鈴的胳膊,但是金鈴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一般,只是專注地望着正越走越近的由夢,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了一句:“哇,這個美女是誰啊,這麼漂亮。太美了。”

    金鈴彷彿被陶醉了一般,目不轉睛地注視着由夢,我慌忙地將頭轉身一邊,心想自己這次假扮金鈴男朋友,簡直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錯誤,我怎會想到,一個簡單的壽誕宴會上,竟然能遇到那麼多熟人。更加令我擔憂的,是遇到了由夢

    好在由夢並沒有從我和金鈴身邊經過,她徑直地朝裏走去,象一隻穿梭在水中的美人魚,周圍的賓客都不約而同地爲她讓出一條道路。

    直到由夢的身影消失在眼簾,我仍然無法將視線收回。這一切我又怎會信以爲真是我花了眼,還是這個世界原來就充滿了巧合和意外

    正在猜測間,金鈴已經感覺到了異樣,見自己的胳膊已經撤離了我的臂彎兒,不由得眉頭一皺,轉身衝我問道:“怎麼了趙龍,這是”

    我道:“誰知道你怎麼了。剛纔都愣住了。”

    金鈴仍然朝着由夢消失的方向看去,眉頭之中隱含着諸多疑惑,無法釋解,她再問我問了一句:“你剛纔看到進來的那個女孩了沒有”

    我道:“看到了。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兒。”

    金鈴餘音繞樑般地讚歎道:“是啊是啊。剛纔我還覺得柳怡飛柳大明星好漂亮,那個女孩兒一出現,我才知道,原來竟然還有人比柳怡飛更漂亮。人外有人啊”

    我若有所思地一笑,衝金鈴問道:“你認識剛纔那個女孩兒嗎”

    金鈴苦笑道:“我要是認識就好了那麼漂亮的姑娘,長的真象是人間傳奇,讓人不敢相信。”

    我突然象是想起了什麼,道:“對了對了,你過去問問王叔,這女孩兒是幹什麼的,她跟金家有什麼淵源,怎麼會來參加老爺子的壽誕”

    金鈴饒有興趣地道:“這個主意不錯。稍等,我馬上回來”說完後金鈴果然一手提着禮服的一角,輕盈地衝門口走去。

    我深呼了一口氣,朝由夢消失的方向望去,她似乎已經被裏三層外三層的賓客們遮掩了個嚴嚴實實,再也搜索不到她的身影。我心想自己應不應該去找找她,甚至跟她說幾句話

    抑或是她發現不了我更好,反正我現在的角色,讓她知道了反而會誤會,會傷心。

    我也矛盾了。

    這時候我發現有兩個衣冠楚楚的男士,正朝我走來。

    不是別人,正是孫紅星和陳遠澤。

    他們正目不轉睛地望着我,那眼神裏透露着濃厚的輕蔑和嘲笑。

    我想避開他們,但轉而再一想,倒是也沒那個必要。該面對的總要面對,逃避總不是辦法。

    待二人走近,我衝他們問了一句:“你們過來幹什麼”

    陳遠澤率先向前走出一步,上下打量我一番,咂摸了一下嘴巴,嘖嘖地道:“看樣子儀表堂堂,實際上卻是個看門狗。”

    孫紅星也附和道:“這就是金家的眼光,這就是金鈴的眼光外表,外表帥有個屁用,骨子裏永遠是那副窮酸樣兒。保安都能泡上金家的大小姐,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陳遠澤接着附和道:“何止是瘋狂啊,簡直就是亂套了。不過如果金老爺子知道他辛辛苦苦盼來的金家女婿是什麼身份,哼哼,真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是將他趕出家門兒,還是寧可把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金家啊,有好戲看嘍。”

    陳遠澤和孫紅星二人一唱一合,雖然不直面罵我,實際上卻已經是明目張膽的挑釁。

    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孫紅星已經將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了陳遠澤,陳遠澤利用這一點過來諷刺於我,正是因爲不甘心失去金鈴;而孫紅星之所以做了陳遠澤的後盾,卻是因爲我們之間存在着一定的仇隙,他想利用這次機會,以報之前的恩恩怨怨。

    面對二人的挑釁,我一咬牙,忍下了。

    挪了挪步子,換了個位置站定。

    但是這二人又隨即跟了上來。

    我從侍者托盤上拎了一杯紅酒,一飲而盡,冷冷地罵了一句:“跟屁蟲”

    陳遠澤兩步湊近我,眼神當中釋放出一陣兇光,他咬牙切齒地威脅我道:“小子,我警告你,你最好是離金鈴遠點兒,不然休怪本少爺對你不客氣”

    孫紅星在一旁手抄口袋向陳遠澤助陣,也持一副鄙視的眼神望着我,一副有了靠山便可以爲所欲爲的小人得志模樣。

    我捏了一下鼻子,強壓了一下心裏的怒氣,衝陳遠澤道:“你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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