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

    直到深夜十二點鐘才隱隱入眠,在我的睡夢中,陳富生演變成了一隻張着大嘴的老虎,血盆大口,衝我發出陣陣威懾。

    醒來後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睜開眼睛,一個朦朧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坐在牀邊。

    是丹丹

    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揉了揉眼睛,瞧着丹丹。

    丹丹見我醒來,臉上綻放出一絲驚喜:“你醒了趙大哥。”

    我皺眉衝她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丹丹抓住我的手,拿出一條毛巾在我臉上擦了擦,關切地道:“昨天晚上你一個勁兒地大喊大叫,把我嚇壞了,我就過來了,看到你出了一頭冷汗。我害怕你有什麼事,就一直坐在這裏盯着。趙大哥,哪裏不舒服,還是做惡夢了”

    我趕快搪塞道:“做惡夢了,做惡夢了。昨天晚上夢到一隻大老虎想喫我,嚇得我嚇得我不輕。”

    丹丹如釋重負地道:“趙大哥也害怕老虎啊”

    我笑道:“平時不怕,就是做夢的時候怕。”

    丹丹哪裏知道,我夢中的這隻大老虎,實際上是個人,是個高深莫測、陰險狡猾的人。

    老虎固然可怕,但是相比於人來說,它只是一個有勇無謀的動物。僅此而已。

    我躺着定了定神,回想起昨夜夢中的驚險場面,至今心有餘悸。我心想難道這夢會是一種暗示嗎

    漆黑的夜裏,一隻大老虎帶領着無數只老虎,張着血盆大口追逐我,攻擊我

    身入虎穴這正是我身入虎穴的真實寫照。表面上看來,一切風平浪靜,我雖然也知道天龍公司的一些內幕,但是這種內幕一直被掩飾着,一直被表面的平靜所遮掩。直到昨天聖鳳在我面前坦露了這些,揭發了這些,這種平靜的和諧才被徹底打破。也許我對聖鳳所言並不驚訝,但是卻對自己的處境有些隱隱作憂。是好事,還是壞事,需要靠事實來驗證。

    是我多慮了

    丹丹關切地道:“看來是趙大哥平時太累了呢,一累了就容易做惡夢,就容易這樣。看看看,臉上還在冒汗呢。”

    我接過丹丹手裏的毛巾,自己擦拭了一下臉頰,略顯尷尬地道:“可能吧,可能是快過年了,考慮的事情比較多。”

    丹丹道:“嗯。昨天晚上趙大哥喊的聲音真大呢,太恐怖了,我還以爲發生了什麼事,就趕快跑過來了,一看你臉上全是汗,嘴裏還嘟噥着什麼。我嚇壞了,沒敢回去。”

    我疑惑地道:“你怎麼進來的”

    丹丹道:“你沒插門呢。我一推就進來了。”

    我再問:“是昨晚幾點鐘的事兒”

    丹丹道:“三點半左右吧。我睡的正香,被你的驚天之吼給嚇醒了。好在咱們家隔間效果比較好,不然的話,齊政委也有可能聽的到呢。”

    我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這樣說着,我的心裏卻不由得埋怨起了自己。我總是容易受外界環境的影響,白天拼命地掩飾自己,把戲演好。只有在晚上,我才能努力地閉上眼睛,站在一個特衛局臥底的角度去思考衆多問題,我的大腦有限,被太多的糾結所纏繞,很多撩心的煩惱便會演化成夢。我不知道自己晚上的怒吼和呼叫分貝值有多高,但是我卻覺得自己是真的有些力不從心了。首先來說,我做夢夢囈,這本身就不是一個好現象,就像是一顆隱形的定時炸彈。幸虧現在我是睡在自己的臥室;幸虧我身邊的人是丹丹;幸虧我沒有在夢裏透露與自己身份有關的信息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理壓力,大到了什麼程度。

    我昨晚睡覺時還忘記了插門,這也是一個大失誤。事實上,我並不是一個十分粗心的人。

    丹丹進來這麼久,我竟然睡的死死的,一點兒也沒有知覺。這根本不是我的正常狀態。我之前那敏銳的警惕性哪裏去了

    衆多的思慮瞬間將我籠罩,揮之不去。我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得了精神病。

    而實際上,這一切,源自於壓力過大的壓力

    這麼大的壓力之下,即便是鐵人,也難以承受,也需要發泄,也需要用某些方式來消化。

    見我發愣,丹丹接着道:“趙大哥你多休息一會兒吧,我去給你買些好喫的,補一補。我覺得你是太累了。”

    我強擠出笑來,道:“也好。我想喫想喫德州扒雞。”

    丹丹笑道:“北京也賣德州扒雞哦,趙大哥我明白了明白了,你是不是想家了那我無論如何也要幫你弄到,德州扒雞,北京有的賣。”

    我笑道:“說着玩兒的丹丹,別費心了,北京很難買到真貨。”

    丹丹道:“那我直接聯繫德州廠家,讓他們寄給我”

    我汗顏地道:“開個玩笑嘛,不用這麼當真。這樣,那就出去買兩條魚回來燉燉喫,那玩意兒補腦子,我從小喜歡喫魚。”

    丹丹笑嘻嘻地道:“這麼說,趙大哥一定很聰明嘍。沒問題,包在丹丹身上。”

    我感激地一笑,道:“謝謝。”

    丹丹幫我遮了一下被子,嘟噥着嘴巴道:“跟我說謝謝,你這是寒磣丹丹哩以後不許你謝我,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我以笑代答。

    我突然覺得自己是時候好好補一補了,不補身子,也得補補腦子吧

    身在虎穴,面對衆多的考驗和試探,還有那艱鉅的任務,我的大腦天天以奔騰四處理器的速度運轉,不缺營養才邪門兒了

    正欲從牀上坐起來,又一個女孩推門而入。

    是程心潔。

    她只穿了一套睡衣,一套帶着花紋的睡衣,她的臉上有些疲倦,頭髮也有些微微地凌亂。但是這一切遮掩不住她俏美的容顏,以至於令人一瞧之下,便覺得這便應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見到丹丹正俯在我身上爲我擦拭臉頰,程心潔頓時愣了一下,她似是有些猶豫,想轉身走,卻又挪不動腿。

    我率先發現了程心潔的到來,衝她笑道:“這麼早啊心潔,走,跟姐夫出去鍛鍊鍛鍊身體”一邊說着,我一邊坐直了身子

    然而實際上,我沒有穿上衣,我不喜歡穿着內衣或者睡衣睡覺,因此我裸着背。

    一陣清澈的涼意讓我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我趕快重新鑽進了被窩裏。

    而這種掩飾,恰恰更加引發了程心潔的懷疑,她的臉上略帶羞澀,卻突然衝丹丹問了一句:“丹丹姐,你什麼時候起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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