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局長對我的到來,顯然格外詫異。

    程心潔不失時機地開口道:“我都,我都告訴姐夫了”

    由局長輕皺眉頭,微嘆了一口氣,畫蛇添足般地衝我道:“你都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剛剛知道。由局長,你們瞞的我好苦啊”

    由局長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眉宇當中綻放出幾絲特殊的憂傷:“你要理解由夢,她這樣做,也是爲了讓你不至於太難過,而且,我也有自己的考慮。”

    這時候由夫人也聽到了動靜,走出病房,見到我,也愣了一下。

    由局長回頭輕聲道:“趙龍都知道了”

    由夫人沒問緣由,耷拉下腦袋,兩手捏在小腹前。由夢的病症,已經摺磨的她,面容憔悴。

    我急切地想進去見由夢,由夫人卻突然拉住了我:“等等”

    我愣了一下:“阿姨我要去見由夢”

    由夫人輕扶着我的胳膊道:“孩子,當然會讓你見。我現在,我現在有件事,希望你勸勸我女兒,勸勸她。”

    我道:“阿姨您說。”

    由局長拼命地給由夫人使眼色,但由夫人卻視之不理,伸手將我扶坐在牆角處的塑料座位上。

    我疑惑地望着她,儘量控制住眼眶中的晶瑩。

    由局長有些急了,衝由夫人道:“你這是幹什麼孩子的選擇,也許是正確的。我支持你太自私了”

    由夫人反駁道:“我現在都懷疑,由夢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有你這麼狠心的父親嗎”

    由局長道:“大愛,那是大愛”

    由夫人道:“反正我不同意,堅持不同意”

    我聽的一頭霧水,衝由夫人追問道:“阿姨到底是怎麼回事”

    由夫人嘆了一口氣,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孩子啊,我那女兒她執意要”

    話還沒說完,便止住了。

    一陣腳步聲,打斷了她後面要說的話。

    我們扭頭望去

    竟然是費副市長帶着瘦青年,正朝這邊走來。

    由夫人拂袖擦拭了一下淚水,衝由局長道:“你的朋友來了,你去招呼。”

    由局長的臉上洋溢出一種特殊的憂鬱。他瞧了瞧正漸漸走近的費市長,不由得暗暗自語:他怎麼來了

    我衝由局長道:“剛纔我跟這個費副市長撞車了,他說他是過來看望由夢的”

    由局長愣了一下:“他怎麼知道的我不想見這個人”

    但是爲時已晚,費副市長已經加快了腳步朝這邊走來,而且還開口喊道:“由局長,由局啊”

    待費副市長走近,由局長皺眉瞧了他一眼,埋怨道:“醫院裏不允許喧譁,你不知道”

    費副市長略顯尷尬地道:“心急,心急啊”

    他伸手出來,要挽手慰問,由局長像我一樣放了他鴿子。

    費副市長尷尬地道:“由局,聽說您的千金得病住院,我們特意過來看看,看看。不知道千金得了什麼病”

    由局長沒給費副市長好臉色,冷哼道:“謝謝費市長的關心。我女兒現在正在治療,不能見客。”

    費副市長一擺手,瘦青年將一個果籃奉上。

    由局長道:“謝謝費副市長的好意”

    費副市長道:“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一定效勞。我認識幾個專家,由局如果有需要,可以聯繫我。”

    由局長道:“謝了。我還有事,不能奉陪了”

    費副市長忙道:“由局您忙。既然這樣,那我們先回去”

    由局長皺眉道:“不送。”

    待費副市長和瘦青年離開,由局長皺眉罵道:“黃鼠狼給雞拜年”

    由夫人衝他責怨道:“老由人家是副市長,跟你級別差不到哪兒去,你幹什麼這麼不領情”

    由局長反問:“你看這個姓費的,像好人嗎”

    由夫人也再無語。

    我卻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按照正規邏輯來說,哪怕是由局長真的對這個費副市長有什麼成見,但人家畢竟好心好意過來探視,由局長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隨即由局長啓步,不知道去了哪裏。程心潔和曼本瑞焦急地門口踱步。

    我站了起來,走到曼本瑞面前,曼本瑞似是被我打怕了,條件反射般地後退了一步。

    我歉意地道:“曼本瑞,對不起。以前是我錯怪你了”

    曼本瑞一聳肩膀,緊繃的臉色得以緩解:“哦,沒關係。看的出,你很愛由夢。我被你們的愛情感動了。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遇事,遇到了事情,不要太沖動。用你們中國話來說,衝動,是魔鬼。”

    我點了點頭:“我記下了。曼本瑞,你好好跟我講講由夢的情況,好不好”

    曼本瑞斜眼望了一下由夫人,沉默不語。

    由夫人開口道:“還能有什麼情況這都是,都是命啊我的女兒,她命太苦了”又是一陣抽泣。

    曼本瑞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進去見由夢,不要太激動。她現在不能激動,不能受刺激。否則否則會更危險。”

    我急切地追問:“她,她到底還能活多久”

    曼本瑞搖頭:“不好說。”

    由夫人重新將我招呼着坐了下來,道:“孩子啊,阿姨求你件事。一會兒你進去的時候,跟由夢好好說說。”

    我道:“阿姨您說,有什麼需要我做的。”雖然我表面上裝出來很平靜,而實際上,我的整個臉頰,早已溼潤。

    由夫人鎮定了一下情緒,瞧了一眼曼本瑞,曼本瑞道:“我覺得這件事,不應該讓他知道,這樣會爲他增加,增加心理擔負負擔。”

    我怔了一下,雖然尚且不知道由夫人要跟我說什麼,但我卻能感覺到曼本瑞的誠意。也許,她是真的在爲我考慮。

    憶及自己對曼本瑞的粗魯,我忍不住心裏暗暗悔恨。

    由夫人沒理會曼本瑞的規勸,而是直接衝我說道:“我那女兒她做了一件,一件很讓我費解的事情。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我問:“到底是什麼”

    由夫人沉默了片刻,才道:“她,她準備向醫院捐獻遺體”

    我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什麼什麼捐獻遺體”

    由夫人道:“不要激動,先不要激動。我的意思是說,由夢她執意要將身體捐獻給醫院,做醫院實驗用。我一直在勸她,但是勸不動。我這女兒”由夫人說着說着,眼淚就又流了出來。

    我皺眉道:“什麼,什麼啊這是活的好好的,怎麼先想到遺體了肯定能治好,能治好。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一定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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