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由夫人正握着由夢的手,神態憂傷地說着話。

    見我進來,由夢笑着望過來,道:“趙龍,我爸跟你說了些什麼呀”

    我想告訴她真相,但憶及由局長的話,只是若有所思地道:“好事,是好事。”

    由夢笑問:“什麼好事”

    我道:“你會知道的”

    由夢沒再追問,我的心情,卻突然間好轉了不少,我多麼希望由夢能儘快好起來,能出現奇蹟因爲由夢這事,所有的一切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

    什麼狗屁的tl組織,潛伏任務,跟由夢比起來,都是兒戲

    至少在這一刻,我是這麼想的我要好好地陪着她,直到她康復。

    由夫人爲我騰出了一個位置,自己則坐在了椅子上。我坐在由夢身邊,挽着她的手,她的手有些涼。

    幾分鐘工夫,那個陳院長又敲門而入。她的手裏,仍然拿着那份沉甸甸的協議。

    由夫人皺眉問道:“不是已經簽了嗎,你們還不滿意”很顯然,由夫人對女兒捐獻遺體的做法,仍然很逆反。

    陳院長解釋道:“是這樣的,現在,這份協議不能生效”

    由夢愣了:“爲什麼呀我已經簽字了”

    陳院長面露一絲難色:“它還需要,需要您家人的簽字。”

    由夢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瞧着母親道:“親愛的媽咪,請您在上面籤個字吧。您的字,最漂亮了”

    難得由夢竟然還這麼樂觀

    由夫人將腦袋扭向一側:“我不籤反正我不同意賣自己的女兒”

    我和程心潔雖然心裏着急,但是卻無法插上一言半語。對於此事,我們實在不方便發表任何意見。

    由夢央求道:“媽,您要理解女兒呀,女兒難得爲社會做一件善事”

    由夫人皺眉道:“善事這是,這是不孝萬事孝爲先,不守孝道,就是最大的”由夫人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重了,止了止,緩和了一下,道:“反正我不籤,要籤,讓你爸籤。他是黨員,覺悟高”

    由夢雙手扶着牀鋪想坐直身子,卻實在是無能爲力,病魔已經摺磨的她筋疲力盡。她望着母親,無奈地道:“媽,您就答應女兒好不好,籤個字,您就相當於替女兒積一件善事。媽,求您了,好不好”

    女兒的央求,讓由夫人再次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她沉默了片刻,既不想簽字,又不想過於傷了女兒的心,於是乾脆將決定權推了出去:“讓你爸決定吧,他是一家之主,他說了算”

    由夢笑道:“這可是您說的,不許抵賴心潔,喊我爸過來”

    程心潔猶豫了一下,倒也果真走出了病房。

    陳院長尷尬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由夢見狀,衝陳院長道:“陳阿姨,您先坐一會兒,我爸他馬上過來”

    陳院長微微地點了點頭。

    我發現,陳院長的眼眶有些溼潤,她似乎也被由夢的這種奉獻精神感動了我甚至聽到了她嘴角處細細的自言自語:好孩子啊,多好的孩子命運,命運不公啊

    五分鐘後,由局長和曼本瑞在程心潔的陪伴下,返回病房。

    由於先前已經應允,由局長沒再說什麼,果斷地在協議上籤了字。

    陳院長語重心長地說了聲謝謝,步踩萬斤地走出了病房。

    我不失時機地湊到由局長跟前,衝他輕聲問道:“由局長,結果怎麼樣”

    由局長愣了一下,道:“結果嘛,很好,很好。專家說,有了有了一線希望”

    我反問:“一線”

    由局長道:“已經很難得了”

    曼本瑞附和道:“是啊是啊醫院的專家組,已經連續工作了好幾個小時。我再去督促督促,爭取早些把方案定下來”

    曼本瑞轉身離開,由夫人和由夢疑惑地望着由局長,由局長向她們倆解釋道:“專家組說,已經初步找到了病因,正根據病因,研究治療方案。”

    由夫人臉上透露出一絲驚喜,她站了起來:“真,真的”

    由局長點頭:“當然是真的我們的女兒,福大命大,不會有事”

    由夫人坐過去攥緊了由夢的小手,安慰了她幾句。

    由夢大氣凜然地道:“放心吧爸媽,您女兒已經將生死置度外”

    這句話引得由局長夫妻對由夢發起了一陣牢騷。這也難怪,在面對病魔的時候,由夢過於坦然,怎能不讓父母牽心

    又過了幾分鐘後,由局長髮話:“這樣,我們先出去一下,讓由夢和趙龍單獨說說話。”

    由夫人和程心潔站起來,與由局長一起出了病房。

    我卻覺得由局長是話裏有話,我甚至把這和最後的晚餐聯繫到一起。

    然而在這種情況之下,愛人之間有多少話要說。我握着由夢的手,談天說地,談過去道將來,度過了幸福美好的四十分鐘。

    四十分鐘後,由局長進入病房,衝我道:“趙龍,出來一下”

    我再次和由局長到了樓後,仍然是各自叼燃一支菸。由局長沉默了片刻,直截了當地道:“趙龍,現在由夢的治療方面有了好轉,剛纔曼本瑞跟專家們溝通了一下,明天就可以實施治療方案了”

    我道:“這是好事。真希望由夢能闖過這一關。”

    由局長點了點頭,道:“是啊。由夢這孩子,調皮是調皮了點兒,但是生性善良,沒做過什麼壞事。老天如果這麼懲罰她的話,實在是殘忍了些。幸虧有曼本瑞,還有各位專家,他們都很賣力,加班加點地商量由夢的治療,不求回報。”

    我道:“主要是您的影響力大。您是御林軍總管,哪個不得給你幾分面子”

    由局長道:“是啊。不過,有幾件事,我得跟你強調一下。”

    我道:“由局長您指示。”

    由局長稍微停頓了一下,道:“你遇到的那個費市長,你還記不記得”

    我愣了一下,道:“記得。當然記得。”

    由局長道:“我懷疑他和陳富生之間,也有不可告人的勾當。他這次過來,是黃鼠狼拜年,沒安好心。”

    我驚愕地道:“不會吧在您面前,他能耍什麼把戲再說了,他來醫院能有什麼陰謀”

    由局長道:“不得不防。所以我乾脆沒讓他進病房。與這些贓官,我不恥爲伍。”

    我沒說什麼,只是覺得由局長過於較真。我覺得作爲一個堂堂的上將局長,不管是良臣還是奸臣,都應該有所交際。這樣,才能更好地知己知彼,扶忠除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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