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富生辦公室,我和齊夢燕近乎僵硬地坐在沙發上,陳富生的女祕書倒了兩杯咖啡,擱在方桌上。

    齊夢燕捧着熱咖啡用嘴吹着氣,伸出小舌頭探溫。我則叼上一支菸,吞吐着煙霧,辦公室裏,出奇的靜謐。直到齊夢燕皺着眉頭打破了這種氛圍:“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不用顧別人的感受二手菸吶,傷人”

    我皺眉瞧着齊夢燕,心裏竟然掠過一陣莫名的酸楚。自從發生了上次的那件事後,齊夢燕對我一直是相當冷淡,此時此刻,她竟然故意挑釁。在我的印象中,齊夢燕曾經多次讚美我身上的菸草味兒,她甚至還送給我幾次價值幾千元的高檔香菸。但此時此刻,她卻埋怨我製造二手菸,這很明顯是對我態度的極度改變。

    我沒跟齊夢燕計較,很配合地將煙熄滅。齊夢燕見此情景,倒也沒再說什麼。

    女祕書是聰明人,她見我們倆的表情,便猜測出一二。於是試探地追問:“你們這是怎麼了,不會在打冷戰吧鬧彆扭了”

    齊夢燕將咖啡放下,反而是叼起了一根棒棒糖,心不在焉地道:“打什麼冷戰啊,閒的,誰跟他打冷戰”

    女祕書道:“我看着你們怎麼不太對勁呢。”

    齊夢燕沒再說什麼,女祕書略顯尷尬地瞧着我們,也沒再追問。

    大約是半個小時之後,陳富生才姍姍來遲。女祕書上前爲他脫下外套,掛好皮包。

    我和齊夢燕站起來向陳富生問好,陳富生問:“來很久了吧”

    齊夢燕道:“沒多久。”我也附和了一句:“剛來半個小時”

    陳富生輕笑着坐到了辦公椅上,伸出戴玉扳指的手指,輕巧地敲擊着桌面。那聲響的份量在我看來,卻重如炮擊。

    我和齊夢燕望着陳富生,期待他道出接下來的安排。但陳富生似是不甚着急,而是靜待女祕書爲他沏了一杯茶水,很投入地品了幾口。

    齊夢燕換了一副祥和的模樣,衝陳富生笑道:“陳先生,您急着找我來,有什麼重要的指示”

    陳富生一愣:“趙龍沒跟你說”

    齊夢燕支吾道:“沒,沒有他就說您找我有事商量”

    我心裏暗暗埋怨起齊夢燕來,但是卻沒辯解。只見陳富生微微地點了點頭,咂摸了一下嘴巴:“是這樣。我要你和趙龍陪我出一趟差很長時間沒親自去天龍各個分部轉轉了,爲了確保他們的純潔穩定,我們得去一趟,瞭解一下情況。怎麼說呢,就像是康熙微服私訪記一樣,我是康熙,你們眉姐是宜妃。齊夢燕呢,是,是”

    我順着陳富生的話茬兒笑着補充:“小桃紅”

    陳富生道:“對對對齊夢燕是小桃紅。你趙龍嘛,就是”

    齊夢燕報復性地補充道:“三德子三公公”

    我汗顏地道:“敢情我都成太監了那還缺一個人呢,法印法印誰來當”

    陳富生笑道:“什麼法印不法印的,我們又不是去拍電影,幹什麼非得按部就班三德子和法印你一個人包圓兒了”

    我第一次感到,陳富生這人,相當幽默。他竟然把這次視察分部,比作是康熙微服私訪,甚至還給每個人安排了化身。簡直是太有才了

    但是齊夢燕馬上提出疑問:“那欽差大人於世龍呢於世龍必須得有人當這個角色不能空着”

    陳富生默許地點了點頭:“是啊雖然說我平時對各個分部的掌控力度還不錯,但是也難免會遇到什麼特殊的情況。爲防萬一,我們必須祕密地帶上一支隊伍而且必須是一支訓練有素且信得過的隊伍”

    我試問:“陳先生想讓誰當於世龍”

    陳富生道:“我已經安排好了從組織裏抽調出三十人,打頭的是孫玉敏。”

    雖然我已經知道孫玉敏是自己人,他跟我一樣,是被由局長巧妙地安插進來的臥底。但我仍然擺出一副嫉恨的樣子,向陳富生建議:“讓他去不妥吧他纔來天龍幾天”

    陳富生笑道:“小趙啊,這可是你心胸不夠敞亮了我知道你們之間不和,對着掐。你啊,遇事要從大局出發”

    我堅定地道:“我就是從大局出發,纔不想讓孫玉敏去能不能換個人”

    陳富生道:“換不了了已經定下來了我一向講究內部團結穩定,我希望你能和孫玉敏冰釋前嫌,別對着掐了,有意思嗎”

    我道:“誰想跟他掐啊他整天故意找我的茬兒陳先生,您不再考慮考慮了”

    陳富生道:“還考慮什麼,君無戲言。”

    這陳富生,敢情還真把自己當康熙了

    倒是女祕書嘻嘻地笑道:“聽陳先生這麼一說,倒真有點兒像是康熙微服私訪記。不過有一點不像。”

    陳富生笑問:“哪裏不像”

    女祕書道:“康熙那時候沒照相機沒電腦沒視頻,地方官員們都沒見過他。但是陳先生不同,哪個分部的老總沒見過陳先生啊”

    陳富生撲哧笑了:“說的是分部的主官的確都能認出我。但是我不一定非要私訪他們啊。是不是”

    女祕書會意地點了點頭。

    陳富生沉默了片刻,再道:“當然,我們出去私訪,家裏不能亂套這段時間讓趙光成暫時掌舵,你們覺得怎麼樣”

    齊夢燕搖頭:“不怎麼樣。”

    我也附和:“是不怎麼樣趙光成雖然資格比較老,但是缺乏威信。讓他掌舵,還不如讓”我大腦以奔騰四處理器的速度高速運轉了半天,卻也沒想出合適的人選來,不由得尷尬地止住了後話。

    齊夢燕出乎意料地爲我接了下文:“不如讓李樹田操盤”

    陳富生搖頭道:“不行李樹田有自己的任務。就趙光成吧,至少他老練一些,閱歷也豐富一些。”

    我皺眉在心裏埋怨:明明自己拿定了主意,還非要跟我們商量幹什麼

    陳富生接着對女祕書道:“你的任務,就是監督總部各個部門主官的工作,一有情況馬上向我彙報再就是,重點管好財務,財務後勤是保障,財務上,絕不能亂”

    女祕書點頭道:“放心吧陳先生,我一定按您說的做。”

    隨後,陳富生讓齊夢燕和女祕書迴避,跟我私聊。說是私聊,其實也沒什麼隱諱內容,只不過是陳富生拉攏人心的一種心理方式罷了跟我聊了十分鐘左右,陳富生又讓我回避,與齊夢燕私聊了一番。

    完之後,陳富生特意囑咐我和齊夢燕,要搞好團結很明顯,他已經看出了我和齊夢燕的冷戰。

    陳富生提出中午會安排飯局,我和齊夢燕走出辦公室,準備消遣一下中午前的這段時間。我們相距三米遠,我顧左,齊夢燕盼右。正欲分道揚鑣之際,我發揚了一下風格,準備與齊夢燕和談。其實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矛盾,只是因爲那一場讓我哭笑不得的鴛鴦浴風波。說實話,我真的沒想到,那次齊夢燕竟然動了真格。而我卻對她百般猜疑,以至於將齊夢燕置於了相當尷尬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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