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燕抱着一摞剛剛複印好的資料坐回椅子上,不放心的問,“小魚,你的腳確定沒事了嗎”
桑曉瑜晃了晃自己的左腳,很是輕鬆的說,“沒事,放心好了等會下午的新聞,我陪你去跑”
她當時扭傷的並不嚴重,而且去醫院處理的也非常及時,到第三天的時候就已經消腫了,也沒有疼痛感了,只是暫時還不能奔跑或者一些劇烈運動,但是正常走路都不影響的。
手機這時響起,桑曉瑜拉開抽屜。
屏幕上面顯示的兩個字,卻讓她手頓在了那,這應該是離婚後,秦思年打給她的第一個電話,從幾天前那晚在醫院離開後,也一直都沒再見過面
想到當天晚上回到家裏後,表妹蔣珊珊看向自己仍舊是一口老血想要吐出來的模樣,她只能好笑又無力的直搖頭。
“喂禽獸”
線路里,秦思年低沉的嗓音直接傳來,“我在樓下,你下來一趟”
桑曉瑜一怔,下意識的看向百葉窗,“有什麼事嗎”
“下來再說”秦思年丟下這句掛斷。
桑曉瑜皺了皺眉,遲疑了兩秒,跟旁邊的郝燕知會了聲,拿着手機走出了辦公室。
從一樓大廳的旋轉門出來,遠遠的,就能看到停在路邊黑色卡宴,穿着身炭灰色衣服的秦思年,靠在副駕駛的車門上,手裏夾着根燃着的煙,英俊的眉眼輪廓被陽光投下深深淺淺的影。
曾經有多少次,他都是這樣接她下班的。
有時候順路去超市,有時候直接開車回家,路上經常會被他講帶顏色的話撩撥幾下
桑曉瑜吸了吸氣,穩住了些心神,挪着腳步走過去,快到他身邊時,正好看到他低頭狠狠的吸了一口,兩側臉頰都有些用力到凹陷。
她走過去,皺眉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小金魚,現在方便嗎”秦思年吐出一口煙氣。
隨之,那雙桃花眼擡起看過來,白色的霧氣映着,眸色卻是幽深暗凝。
桑曉瑜心頭不由一凜,怔愣的問,“禽獸你怎麼了”
秦思年突起的喉結上下滾動,很低沉的開口,“外婆的病情復發了,今早上突然昏迷,已經從療養院轉到了醫院”
“什麼”桑曉瑜失聲低呼。
“現在醫療小組正在進一步的研究病情,目前階段只能繼續安排化療抑制復發的癌細胞,如果沒有效果的話,就需要再次手術了”秦思年說到這裏,將手裏的煙直接掐斷了,“如果你方便的話,跟我一起去醫院看看她她醒來的時候,還在念叨你”
桑曉瑜幾乎想也不想的點頭,“好”
黑色的卡宴從寫字樓前行駛離開,匯入車流中。
從他們結婚領證的那天起,外婆對她這個孫媳婦就非常喜歡,每次看到她都會樂的合不攏嘴,喜悅是從內心裏散發出來的,眼角紋路間滿滿都是慈愛。
換而言之,她也同樣的心情,甚至就把老人當做自己的親外婆一樣看待。
桑曉瑜在車上給郝燕發了個信息,讓她幫忙給自己請個假。
從高架橋下來後,行駛進了醫院裏,秦思年在進入住院大樓後,將手裏燃着的第三根菸給掐斷了,吐息間,還有白色的煙霧嫋嫋散開。
桑曉瑜見他神色沉重,她知道,外婆對他來說很重要
電梯裏出來,秦思年腳步慢了些許,側眼瞥向她,幽幽的說,“我們兩個的事情,我還瞞着外婆沒有說,我怕她老人家知道後會傷心,而現在她這樣的身體情況,受不了刺激,更不適合告訴她”
“我知道”桑曉瑜點頭。
這一點她也能猜得到,四年前他們之所以會結婚,就是因爲他生病的外婆不肯手術,只不過四年後的今天,她才弄明白,會找上她不過是因爲他的佳人不在身邊罷了
當初他們兩個人其實就是在外婆面前演戲,如今又何嘗不是呢
前面就是病房了,桑曉瑜也側過頭,語氣和緩的像是靜靜流淌的河水,“外婆這裏,我也會隱瞞的”
“嗯。”秦思年扯脣。
到了病房門口,有腳步停頓,隨之一隻紋路清晰的大掌朝她伸過來。
桑曉瑜就那麼怔忪在那。
秦思年桃花眼凝睇在她臉上,嗓音低沉,“小金魚,等會兒表現的好一點”
桑曉瑜心頭慢慢纏上一絲苦澀,臉上卻綻開了笑容。
將自己垂着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裏,熟悉的觸感頓時襲來,微涼的體溫鑽到手心裏,像是四年前那樣握住,同時彎起嘴角點頭,“放心吧,我會”
秦思年脣角一沉,她此時的笑容很甜,即便是假笑卻也很甜,像是能甜到人的心窩裏。
病房門推開,他們兩人牽着手走進去。
比上次在療養院見到時,老人的氣色要差了不少,尤其是身上穿着的病號服,手背上還插着針管,旁邊的藥袋裏有液體每隔兩秒的低落,看得人鼻頭髮酸。
桑曉瑜開口就有些哽咽了,“外婆”
“小魚,快來快來”老人看到她,即便是臉色微白,卻也擋不住笑容,“你看你,怎麼愁眉苦臉的,我這不好端端的沒事麼別爲我擔驚受怕了,我很好”
“外婆,你一定還會好起來的”桑曉瑜認真的說。
“嗯,我也相信”老人笑吟吟的點頭,“小魚,看到你啊,我就感覺自己好多了,一點都感覺不到疼了我醒來的時候只看到了思年,這兩週你都沒去療養院看我,我還以爲你和思年出什麼事了呢”
肩膀上一熱,有大掌輕握在上面。
桑曉瑜嚥了嚥唾沫,穩住了坐姿,擡手緩緩覆蓋在他的手背上,“沒,我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