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踩在厚厚的楓葉堆上時,看到眼前的情景,溫如意愣了愣,放眼望去,這條僅是能讓一輛馬車來回經過的小路上,兩旁栽種的滿是楓葉,入秋時節,楓樹葉由綠轉了紅黃,遠遠瞧着,就像是鋪了一條黃金路,美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天是藍的,漂浮着朵朵雲,一陣風吹過,傳來簌簌聲,便有金黃色從天空紛紛揚揚落下來。
溫如意伸出手,葉片輕飄飄落到了手心裏,安靜躺下,一股獨有的樹葉香在周遭四溢。
身後傳來了腳踩枯葉的聲音,溫如意忙縮了手轉過身,厲其琛就站在她身後,挺立着身姿,正在看她。
不是說喜怒無常的人最難相處,也不是狠辣的人不敢接近,厲其琛幾者兼具,還另外加着一樣,他不是個喜形於色的人,就這麼平靜的神色,看似毫無波瀾,實則裏面演繹着的情緒,更需小心謹慎的注意。
今天這一行對溫如意的以後有重大影響,所以她一絲都不敢怠慢,朝厲其琛走去,一半高興一半順從:“王爺,這兒真美。”
厲其琛沒作聲,朝前面走去,溫如意忙跟了上去,她之前沒發現,原來幾棵樹之間還有個小路,馬車不能經過,需步行過去纔行。
過了這條小路後,紅黃褪去,眼前出現了一條石板小徑,路兩邊也從楓樹轉由矮灌木,鬱鬱蔥蔥的,跨過去時,倒像是從秋直接步入了春天,繼而要上臺階,左右兩側都可以走,他們朝着右側過去,溫如意聽到了些人聲,扭頭望去,左側上去原來是個寺廟內的一處空地,有不少人在那兒上香。
再走了一段路,他們到了一處聽亭閣前,偌大的一處平地,遠眺出去,就是西山鎮外的湖。
這附近都沒什麼人,包括他們來時那條路,連個和尚都沒瞧見,得虧溫如意記性還不錯,她都想好了,等會兒就從剛纔上來那兒的左側上去,人多的地方纔好躲藏。
纔想着,亭閣內傳來了聲音,範二少走了出來,還是那聲音:“瀾兄,你可來遲了。”
整天擺着一張笑臉的侯府二少爺,出來之後在看到厲其琛身後跟着的女子時笑意微滯了下,定北王那麼多的女人,她可是令人最印象深刻的,偷東西想爬牆離開都還活着,又讓定北王帶她出行。
這女子一定是有什麼過人之處!
想到這兒,範二少臉上的笑意更濃,朝亭閣上面喊:“哎,你們剛剛怎麼說來着,遲到了要罰。”
亭閣上另外還有兩個人,其中有爽朗的笑聲傳來:“可別說我們,明明是你說要罰。”
另一人道:“哎,別說穿他,他剛剛還打賭今天瀾兄是幾個人來。”
範二少也不覺得被揭穿丟了人,反倒是笑呵呵的應承下來:“我打賭說兩個,你們將銀票準備好,我上來就拿。”
厲其琛的臉上露了一抹笑意,看起來心情是不錯。
溫如意的心思都在逃跑之上,跟着進了亭閣後,緩步上樓梯,見到坐在靠窗邊兒上的四個女子時再度愣住了,再看向另一邊坐着的兩名男子,器宇軒昂,也是英俊,而能和厲其琛這麼熟稔開玩笑的,平日裏關係一定很近,那這身份也不會低。
不用人指點,溫如意也知道她該坐那兒,但大概也只有她會覺得尷尬,對上這四張如花似玉的臉,溫如意握了眼前的杯盞,跟着她們一塊兒笑。
“你是第一次跟隨王爺出來罷?”
坐在溫如意身旁的一個,看起來溫柔的很,一雙瞳眸剪秋水,叫人看的不自覺就生了好感。
溫如意點點頭,坐在對面的綠衣女子道:“我聽世子提起過,半個多月前定北王將東巷的豆腐西施給納進了王府,我還笑說,那她一定是個膚白美人,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坐在綠衣女子旁的有些不依了:“世子怎麼沒告訴我呢。”
這時靠窗那兒的紅衣女子道了句:“寒妹妹莫生氣,這事兒提過一回就罷了,也是恰好。”
不依的女子看起來年紀偏小一些,似乎綠衣和紅衣的都慣着她點,溫如意心中涌起些不好的想法來,便低聲問旁邊的人:“她們……是世子帶來的?”
“是呢,她們都是晉王府裏的。”溫柔的女子很是慧心,聽懂了話裏的意思,邊將她們四人都介紹一遍,在亭樓下看到的範二少沒有帶人來,對面三個都是晉王世子帶來的,而她則是張侍郎的侍妾。
“……”溫如意不禁朝那邊看去,剛剛笑的最爽朗的晉王世子,果真是會享受的人。
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正在聽他們說話的厲其琛擡了下眼,正對上了溫如意,不好避開,溫如意便衝着他柔柔笑了笑。
心裏還打算着要藉機離開一下,卻不想厲其琛還在看她,伸出手,朝她揮了下。
“……”溫如意輕輕挪動了下,想裝作看不見。
厲其琛眼神微閃了下,下一刻,溫如意便已經起身了,朝他款款而去。
臉上還是那笑意,心裏不知道有多少的不願意。
當着這些人的面,厲其琛直接將她拉坐下,緊挨着他,一半的身子就依在他身上了,看起來親暱無比。
饒是溫如意再大膽,這幾道飽含深意的笑意投注過來時,她還是羞紅了臉,微垂着頭,手也不知道該放哪兒,只揪着裙襬。
耳畔只有厲其琛的聲音:“該你了。”
溫如意微擡了下頭,眼前是棋盤,從小到大隻精通五子棋的溫如意,對這棋局上密密麻麻黑白子,看得有些頭暈。
下棋的是晉王世子和厲其琛,另外兩個看着,溫如意看不懂棋局,自然不知道輸贏情況,她轉過頭悄悄看了下厲其琛,見他眉頭舒展着,很是輕鬆的樣子,心中又冒出借遁的想法,微張了下嘴,想說去寺廟裏走走,厲其琛原本放在桌上的手放了下來落到她懷裏,握住了她的手。
軟似柔荑,白皙滑嫩,十分的舒服。
厲其琛像是把玩一般,大手輕捏着她的手,翻來覆去揉着,指腹在她手心裏輕輕蹭了蹭,不知道的還以爲他這是在勾引她,但溫如意卻清楚的很,他就是在玩。
注意力還集中在棋盤上,遊刃有餘的和晉王世子對弈着,溫如意的心卻是往下沉了,這怎麼辦,他不放人啊。
天曉得這盤棋要下到什麼時候,也不知道下完棋他們要去哪兒,此時要不溜走,上了馬車之後哪裏還會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