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園裏的丫環婆子們一個個看不下去,側過身子,一臉鄙夷。
還真是一出精彩大戲,顧青青也看得津津有味,問道:“你們出多少銀子了”
“五十兩。”老四道。
“這麼多敗家”顧青青肉疼。
“在老鴇子手上搶的,主子給的錢還在呢。”老二獻寶似的將銀票遞上。
“生財有道嘛。”顧青青搶回銀票:“可老鴇子也是做正經生意賺錢啊。”
“啊呸,多少流民沒飯喫,這些賺黑心錢的趁機壓低價,強買強賣人家的兒女。”老四道。
“老爺看不到,不好玩啊。”秀珠在一旁念道。“娘,趕走做什麼咱家又不缺她們兩個的一口飯喫,收在園裏,多兩個傭人也是好的。”顧凌軒心裏有十幾只貓爪子在撓,生怕黃氏真把懷裏的美人兒給搶走了,巴不得現在就把人摁牀上去風流快活,哪
裏還顧得上黃氏生不生氣。
“軒兒,你胡鬧,現在是什麼時候啊,這種來路不正的女子怎麼能收到府裏來你是要氣死你爹嗎”黃氏怒道。“娘,爹現在沒功夫管我,他一心只想當大官吶,再說了,您不覺得奇怪麼府裏向來門禁森嚴,她們兩個是怎麼進來的保不齊就是有人故意送過來的,想看好戲呢,不若咱們就演一出給她看,不然,誰
知道她又要出什麼新招式不就是想讓爹對我失望透頂嗎我如了她的意就是。”顧凌軒道。
園外的顧青青聽得愣住,沒想到顧凌軒還不是個草包,分析得蠻透徹。
冷笑一聲,轉身往回走。
就聽黃氏道:“她爲何又要針對你”
顧凌軒卻摟着那女子進了屋:“娘,晚上我要喫雞,補身子。”
“哼,便宜他了。”秀珠暗自道。
“不會便宜,等着瞧吧,那兩個娘們可不是好惹的。”老四悄悄湊近秀珠道。
顧青青往梓院走,就碰到雲娘臉色凝重地回來。
秀珠詫異地上前:“雲娘,你”
雲娘一下子跪到顧青青面前:“姑娘,姑娘,給解藥吧,太太她腸子都快吐出來了。”
“你去給她灌腸了”顧青青道:“我不是說了,沒有性命之憂麼她就那麼擔心會變醜連肚裏的孩子都不管了”
雲娘道:“姑娘,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您就別再怪太太了,太太真的很可憐。”“她有我可憐嗎從幾歲開始,人人見了我都罵醜八怪,好不容易出個門,就會有小孩子圍着用爛葉子和石頭砸我,她害怕變醜,我呢她是幾十歲的人了,兒女都有,還那麼在乎容貌,我呢因爲醜,嫁
不出去,只能撞牆自盡。”
雲娘滿臉是淚,顧青青冷笑:“她服了一粒有可能會變醜的藥丸,你就幫着她求情,灌腸,你天天月月年年親手給我沏毒茶時,可也會心痛可也會內疚”
說完,一甩袖,不再理雲娘,徑直回了。
那根本就不是毒藥,她也沒有研製出什麼能不傷性命,只讓人變醜的藥丸來,不過是顆清心補氣的藥,對身體有益而無害,沒想到就讓殷氏如此在意,逼得連腹中的胎兒安危都不顧了。
“姑娘,雲娘她有個女兒”秀珠追上來,鼓足勇氣小聲道。
顧青青怔住,記憶裏,雲娘從來都是單身一人,從未聽她說過丈夫和孩子,她怎麼會有個女兒
“雲娘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您別怪她,這些年,她一直很少去看女兒,完全把姑娘當真自己的親生來疼愛,姑娘”秀珠求道。
“我也沒怎麼她。”顧青青的語氣緩和多了。
“太太那邊”秀珠欲言又止。
“跟她說,太太喫的是糖丸,沒毒。”顧青青煩躁道。
秀珠大喜,返回去扶起雲娘。
“唉”就聽得一聲嘆息,雪寶自懷裏鑽出頭來,幾下爬到顧青青頸窩裏,乖巧地蹭着她的臉:“吱吱吱,吱吱吱。”
“知道啦,我不難過。”
“吱吱吱,吱吱吱”
“嗯,喫糖丸去,還有芝麻餅,蛋黃酥,管夠好不好”顧青青笑道。
雪寶大喜,重重地點頭。
“想得美,喫多了糖壞牙。”
“吱吱吱,吱吱吱。”
“你是天機神鼠也不行,一樣會壞牙。”
雪寶耷拉下耳朵,精神頭頓時不足。
老四跳過來想抱它:“主子,你的老鼠給我玩一會兒。”
顧青青看了雪寶一眼,雪寶仍裝死,沒理她。
“好吧,不過你小心點。”
“放心,決不會摔着它。”老四大喜,伸手接過。
下一秒,雪寶的爪子如電般擊出,老四的臉頓時出幾條血痕。
舉起就摔。
雪寶躍起一個倒翻,對着他的臉就是一記後腿蹬,差點踩平了老四的鼻子。
雪寶平安躥回顧青青肩頭,老四則捂着鼻子和臉快哭了。
顧青青:“說了讓你小心的啊。”
老四氣得呲牙:“死老鼠,臭老鼠,看爺把趴了你的皮,抽你的筋,老鼠肉燉湯喝。”
顧青青搖頭嘆了口氣,同情地看着老四。
雪寶果然對着他就是一小團火噴去。
老四哇哇大叫着跳開,雪寶似乎總知道他下一步會跳到哪裏,每次在他腳快着地時,小火團就攻到,饒是老四輕功了得,也被它攻得手忙腳亂,灰色的袍子燒了好幾個大洞,弄得灰頭吐臉。
雪寶玩得興趣,正要將火團加速,顧青青淡淡道:
“還想喫糖丸不”
那一團小火苗就含在嘴裏沒動。
“還想喫蛋黃酥麼”
雪寶吐口水一樣吐了那團火,狗腿地挨着顧青青的頸窩蹭蹭。
“說了都是兄弟姐妹,以後不許再欺負老四。”顧青青拎着它的耳朵道。
“它喜歡喫糖啊,我以後買好多好多糖,就不給它喫。”老四仍然很是委屈。“雪寶,治傷。”顧青青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