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哲楷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凝視的瞬間,他的眸子閃動了下,有種無法言喻的神采從眼底流溢出來。

    “你是”

    “她是伊又夏姐姐,振燁哥哥的女朋友。”還未等榮振燁開口介紹,小熙就搶過了話茬,“女朋友”三個字說得尤其響亮。

    許哲楷狠狠一震,眸色迅速變得深沉而陰暗。

    許老太太兩道稀疏的眉毛倏地皺了起來,顯得額頭上的皺紋更深刻了。他不是要和婉玲結婚了嗎怎麼又和別的女人攪合上了。

    “爹地,奶奶,我要吹蠟燭了。”小熙叫了起來。

    許哲楷收拾不悅的情緒,換上了慈祥的表情,和孩子們一道唱起生日歌。

    許老太太這會是一點心情都沒有了。

    切完蛋糕之後,就讓小熙把朋友們帶到院子裏去玩,她要好好的跟榮振燁問個清楚。

    等孩子們都離開之後,她看着許初暇站着沒動,就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這裏沒你的事,出去。”

    許初暇沒有說話,默默的走了出去,在沒有得到恆遠之前,她還不能得罪這個老太婆,必須要忍。

    但伊又夏不同,她早已不是許家人,再也不需要看老太婆的臉色過日子了。見她依然這麼冷待許初暇,她的心裏已被怒火充斥。

    四人面對面的坐到了沙發上,她伸出手挽住了榮振燁的臂彎,另一隻戴着唯愛紫心的手故意擡起來,緩慢的撫弄着胸前的秀髮。

    燈光照耀下,紫鑽璀璨的光芒刺痛了許老太太的眼睛,彷彿伊又夏無聲的報復。

    “振燁,你是不是跟婉玲吵架了”

    她竭力保持平靜,先問清楚再說。

    榮振燁握住了伊又夏的手,“既然你們已經知道,我也不必再拐彎抹角,我不會和婉玲結婚。”

    許老太太一陣劇烈的抽搐,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婉玲懷着你的孩子,你現在卻說這話,不是始亂終棄嗎”

    “我對婉玲沒有感情,勉強在一起是不會幸福。”榮振燁的語氣是婉轉的,看在對方是長輩的份上,他維持着禮貌。

    許哲楷坐在旁邊,臉色陰沉的可怕,但始終沉默未語。

    伊又夏看着他的眼裏暗含着譏誚,在許老太太面前,他從來都是個不發言的聽從者,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依然如此。

    許老太太心裏已經怒不可遏,但對面坐的是榮家太子,她也不好爆發,免得臉皮一扯破,孫女就真的嫁不進去了。

    “既然你對我們婉玲沒感情,爲什麼要跟她發生關係,讓她懷上孩子呢”

    榮振燁想殺人,他真是煩透了這個問題,更惱火自己啞巴喫黃連,有苦被黑還得嚥下去。

    可是,他必須保住這個孩子,爲了他,只能一次次刷新自己的忍耐極限。等他生下來,他必須來一次徹底的大清算泄憤

    察覺空氣裏有了一瞬的靜默,伊又夏就開口了,這個問題,她來迎戰最合適。

    “老夫人,你該回去好好問問您的孫女,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麼來的只有愚蠢的男人才會娶一個算計自己騙種的女人,只有無能的男人才會像木偶一樣被旁人操縱自己的婚姻。您的孫女想耍這種下三濫的伎倆逼婚,找錯對象了”

    許哲楷的身體隨着她的話碾過一陣劇烈的痙攣。他感覺被扇了一記無形的巴掌,從未癒合的傷口再次被尖銳的劃開了。

    許老太太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活了這麼大年紀,一直是高高在上的,還第一次遇到有人敢這麼頂撞自己,“這裏沒有你說話的資格,我們家婉玲也容不得你來污衊,請你立刻出去”

    她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尖銳無比。

    榮振燁握住伊又夏的手,送到脣邊輕輕吻了下,“老夫人,此言差矣,她是我的妻子,我的事自然就是她的事。”

    “你說什麼”許老太太像被一陣悶雷擊中,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她是我的妻子,我已經結婚了,所以我不可能再娶婉玲。”榮振燁一個字一個字說得緩慢、清晰而有力。

    許老太太兩眼一翻,差點暈死過去,她捂住了胸口,表情極爲難受,許哲楷慌忙替她拿出了藥,“媽,您冷靜一點,別激動。”

    伊又夏看着她冷冷一笑:“老夫人,您千萬要保重身體,孫子輩的事就不要操心了。”別毀之不倦,活到老,毀到老。

    許哲楷看着她,不知爲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的眼睛裏有他熟悉的影子,彷彿一把利劍,刺進了他的靈魂深處。

    許老太太喫完藥,厲聲道:“榮振燁,你今天就是專程帶她來攤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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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您誤會了,我們只是來給小熙過生日,並不知道你們也會來。”榮振燁淡淡的回了句,牽着伊又夏站起身,“我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看到他們從別墅裏走出來,小熙就跑了過來,“伊姐姐,振燁哥哥,你們要走了嗎”

    “嗯。”伊又夏點了點頭。

    “你們是不是跟我爹地和奶奶吵架了”他揚起頭,表情十分擔憂。

    “沒有,我們還有點事,所以要先離開。”伊又夏微微一笑。

    “那好吧,伊姐姐再見,振燁哥哥再見。”小熙揮了揮手。

    許初暇望着他們,迷霧般的冰眸在陽光下幽幽閃爍:“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伊又夏莞爾一笑:“沒關係的,初暇姐,我們光明正大,不需要躲躲藏藏。”

    兩人跟榮高智交代了幾句,就上了車,派對完了之後,會有司機來接他回去。

    看着他們離開,小熙轉頭望着許初暇:“大姐,我們這樣真的可以幫到伊姐姐和振燁哥哥嗎”

    “還不夠,我們得多給惡巫婆找點事做,她就沒心思去害伊姐姐了。”許初暇撫了撫他的頭,眼裏閃着極爲深沉的光芒。

    許老太太平復了激烈的心跳之後,就把許初暇叫了進去,她憋了一肚子的氣,得找個人發泄出來纔行。

    “你明明知道榮振燁和那個女人的事,還讓他們來參加小熙的派對,你想做什麼想讓你妹妹出醜嗎”

    “這件事整個名流圈都知道了,小媽還是第一個知道的,難道她沒有告訴過您嗎”許初暇的語氣和她的表情一樣極爲平淡。

    小熙跑了過來,他就知道奶奶肯定要爲難大姐:“奶奶,不是大姐請他們來的,是我請他們來的,伊姐姐和振燁哥哥都是我的朋友,我特別喜歡他們,所以就請他們來給我慶祝生日。”

    許老太太撫了撫他的頭,臉色極爲陰沉。

    這個王燕妮,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竟然還把她矇在鼓裏,還騙她說在商議婚禮的事了,害得她今天一點準備都沒有,被個小輩當面數落,老臉都丟盡了。

    她惡狠狠的瞪了許初暇一眼:“這件事最好跟你沒關係,不然我撕了你的皮。”

    “媽。”許哲楷插過話來,“做錯事的是婉玲,您不要把氣撒在初暇身上。”

    許老太太往地上啐了一口:“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別以爲我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我們許家的家業從來都是傳男不傳女,她就給我死了這條心,一個子都別想得到。”

    許初暇面無表情,她早就習慣了許老太太的嘴臉。

    許哲楷嘆了口氣:“媽,選誰當許家的繼承人,我自有打算,這件事您不需要操心,我又不是隻有一個兒子。”他把小熙拉到了身邊,這意思再明顯不過。小熙是他選定的許家太子,而許初暇就是輔政大臣,這也是他爲什麼讓許初暇做副總裁的原因。

    許老太太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下,都是她的孫子,他要把許家家業交給小熙,她也沒意見,只要不是許初暇這個不能傳宗接代的丫頭片子就行。女兒在家裏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政治聯姻,幫家族增添更多的利益,她連婚都不想結,對許家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這個時候,伊又夏和榮振燁正在回去的路上。

    “老婆,你今天有點不同。”他完美的脣角掛着一縷迷人的微笑。

    “哪裏不同”她微微一顫,難道適才在別墅裏,她反應有點過激,引起他的懷疑了

    他伸出手來,撫了撫她的頭,眼神裏帶着無限的寵溺:“特別霸氣,就像上次在酒吧裏,你大喊要包養我一樣,特別有女王範兒,我很欣賞”

    伊又夏在心裏偷偷吁了口氣,撩開耷在額前的碎髮,把柳眉往上輕輕一挑,露出了自得的神色,“冰葫蘆,放心吧,以後有姐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姐會好好罩着你的。”

    “多謝女王大人。”榮振燁戲謔一笑。

    回到別墅裏。

    伊又夏躺到沙發上,把頭擱在榮振燁堅實的大腿上。

    “真沒想到,我們的事,許家人竟然毫不知情。”她一邊喫車釐子,一邊如有所思的說。

    “許叔叔這段時間都在美國,許老夫人成天待在莊園裏,怎麼會知道外面的事”榮振燁淡淡的說。

    “這老太太唯一的耳目恐怕就是王燕妮了。”她冷冷一笑,估計每天都在被王燕妮洗腦,徹底淪爲她的爪牙了。

    “她們應該很快就會到榮府去了。”榮振燁勾起一抹極爲幽深的笑意。

    “我們是不是又要準備打仗了”伊又夏摩拳擦掌,彷彿已經看到一場狂風暴雨正席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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