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爺微微震顫了下,雖然還極力維持着表面的平靜,但眼裏掠過的一絲驚惶之色,被伊又夏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件事她暫時不會公開,免得把狗逼急了,跳牆,就當一個把柄攥在手裏就好。
“不用做親子鑑定了。”許老太太擺了擺手,“她就是初,跟她媽媽長得一模一樣,不會錯。”
許三爺抿着脣,不再說話了。
王燕妮像是捱了當頭一棍,癱軟在椅子上,她千算萬算都不會算到伊又夏會是許初。三年前,她把婉玲從榮家孫少奶奶的位置上踢下來,現在又把她董事長的位置奪了去,她一定是回來報仇的,一定是
“好了,從現在開始,我會正式接替小敏的位置,諸位要是沒有別的事,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伊又夏宣佈道。
董事們互相望了眼,這許家的女人比男人還要厲害啊
會議一結束,許三爺就去到了總裁辦公室,伊又夏算到他一定會過來。
“真沒想到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搞出這麼多事情來。”他指着伊又夏,怒不可揭,又不敢爆發出來,忍得老臉通紅。
“三叔,你要太擔心了。”伊又夏微微一笑,給他倒了杯茶,“家醜不可外揚,我不會把這件事宣揚出來,只要我安全,我那堂弟許銳鋒就安全。”
許三爺咬了咬牙,如果不是有榮振燁罩着她,那邊的人又不準動她,他就找人把她解決掉了,怎麼會留下今天這一禍患。
“你之所以敢這麼猖狂,還不是仗着榮振燁這個靠山”
“這也是我的本事,您說是吧,三叔”伊又夏呵呵笑了兩聲,把語調一轉,“不過再厲害也比不上您,睡了嫂子,生了私生子,真是給許董事長,您的大哥,戴了頂華麗麗的大綠帽子。”
許三爺的臉漲得比豬肝還紅,“你最好記得你的話,不然誰也別想好過。”
伊又夏喝了口茶,語氣慢慢悠悠的:“您放心,只要我安全,大家都安全。”
許三爺走後,她的心並沒有平靜下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一曝光,有一個人必定會第一時間來找她“算賬”。
從恆遠大廈一出來,就被一陣強悍的“颶風”捲進了車裏。
榮振燁今天沒有親自開車,估計是怕情緒太失控,發生車禍吧。
他雙脣緊閉,一個字都沒說,只是陰鬱而驚訝的盯着她,像在考察一隻從未見過的外星怪獸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足足十五分鐘,伊又夏心裏早就發毛了,蜷縮在座椅角落,時刻保持防禦狀態,好抵禦他的可怕攻擊。
“你是許初,你怎麼會是許初呢”他低聲的嘀咕着,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那個我得了局部失憶症,小時候和你的那些事,全部都不記得了。”她支支吾吾的解釋道,“所以過去的恩恩怨怨,就全部了了啊。”
“沒那麼簡單”榮振燁突然拔高聲音,怒吼一聲,他簡直快要氣爆了,局部失憶,爲什麼喪失得全是和他在一起的記憶敢情從小就沒把他當做一回事,可恨,太可恨了
“我真的不記得了。我被許婉玲鎖在了地下室三天,差點死掉了,好在我姐姐回來發現,救了我。我被驚嚇過度不但得了幽暗恐懼症,還局部失憶了。”伊又夏扮出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榮振燁原本就對許初怨念橫生了十多年,現在又再次被她“欺騙”,心裏肯定是火冒萬丈,她不能火上添油,只能當滅火器,不然燒起來,一定會把她燒焦。
“那爲什麼忘記的都是跟我有關的事”榮振燁現在很糾結,像是有一根細繩在纏着他的心,不停的纏,不停的纏,怎麼解也解不開。
“這個又不是我能選擇的,可能剛好那塊地方的海馬體受傷了嘛。”她垂着頭囁嚅道。
榮振燁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就算如此,欺騙他這麼久,也不能輕易原諒,“要不是王燕妮拆穿你,你是不是會一直瞞着我”
“我本來就沒要當許初。”她癟癟嘴,“從我七歲離開許家,離開龍城開始,我就不再是許初了,如果不是現在許家發生變故,我一輩子都不會再當許初,我只是伊又夏,是伊鵬飛的女兒。”
榮振燁胸膛裏憋着怒氣還處於膨脹狀態,看到小敏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一個刁鑽古怪,滿身邪氣,腦子全是鬼點子的小魔女,怎麼會長成一臉正氣的女漢子原來是個冒牌貨。
bsp;“你變得這麼迷糊,腦子經常短路,也是那時候受到驚嚇的後遺症”
“應該是吧。”伊又夏吐吐舌頭。
“好”他放開手,換了個姿勢,改用一隻手攬住她的肩,“既然你是許初,那我們就新賬老賬一起算。”
她顫動了下,臉色微微泛白:“你不是答應不找許初算賬了嗎,怎麼出爾反爾呀”
“許初如果是小敏那樣,我跟她的舊帳就算了結了,但如果是你這樣,不但要算,還要狠狠的算。”
爲什麼難道她長着一張欠揍的臉
伊又夏鬱悶無比,“就算要死,也該讓我死個明白吧我到底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你惦記到現在了”
榮振燁眼裏閃過一道陰鷙的寒光,這件事到現在他都記憶尤新,但是難以啓齒。他手臂微微一收,她就跌進了他的懷裏,“你犯得是不可饒恕的錯誤,必須用一輩子才能償還的清。”
“什麼錯誤,說清楚嘛。”她撅起嘴,臉上有了點不耐之色,總不會是限制級別,說不出口吧轉念一想,不能啊那個時候她才七歲,還沒開始發育,做不了限制級別的事。
“你自己想。”榮振燁低哼一聲。
這不是廢話嗎伊又夏瞪他:“人家失憶了,怎麼想”
“去醫院看腦科,修復海馬體。”他彈了下她的額頭。
“早看過了,醫生說是不可逆轉的。”她捂住額頭,表情十分委屈。
“再看,十五年了,醫學有突飛猛進的發展,順便把迷糊短路的後遺症也一併治治。”他一臉的霸道與蠻橫,儼然是把自己當成大債主,向她討債呢。
可是債務都弄不清楚是什麼,怎麼還
她憂鬱啊,苦惱啊,真個變成冤大頭了。
名流圈內,八卦總是傳得最迅速,特別是在網絡時代,很快,大家都知道她是許家三千金許初了。
湖濱別墅裏,景皓陽微眯起銷魂的桃花眼看着她,嘴角懸着一絲含蓄而耐人尋味的笑意,“你是許初,有趣,太有趣了。”
有趣在哪裏她怎麼看不出來被人追債都追得想要找根麪條上吊自殺了。
趁這會榮振燁到酒窖取酒,她決定從景皓陽入手,弄清楚自己跟榮振燁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
“冰葫蘆吧,他老說要找我算賬,可是我失憶了,記不起來我跟他有什麼舊怨,你跟他是從小玩到大的鐵哥們,應該會知道吧”
“你真想知道”景皓陽濃眉微揚。
“嗯。”伊又夏頭點得像小雞啄米。
景皓陽喝了口酒,重重一嘆:“你們這個怨,還真是結的很深。”
伊又夏心裏咯噔一下,“我知道,不深,能記恨十多年嗎”
景皓陽朝窗外瞅了瞅,確定榮振燁沒進來,就壓低聲音道:“因爲你,他得了一種可怕的隱疾。”
“我給他注射了病毒”伊又夏掩嘴驚呼,兩隻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小時候的她確實很頑皮,愛搞惡作劇,可是沒到這麼惡劣的程度吧,而且她也弄不到病毒呀,“很嚴重嗎我我怎麼沒見他發作過”
“不是病毒,應該算是一種心理疾病。”景皓陽解釋道。
伊又夏微微鬆了口氣,不是什麼可怕的病毒就好,不然她真的一輩子難辭其咎了。
“他快回來了,你直接點,到底什麼毛病”
“女人恐懼症。”景皓陽一個字一個字低沉而清晰的說。
伊又夏狠狠地嗆了下,掩住嘴低咳了好幾聲才勻過去氣來,“我跟你說正經的,不要開玩笑,好不好”
“我可是很認真的。”景皓陽斂起嘴角,作出一本正經的模樣,“如果有女人直接碰觸他的身體,他就會噁心想吐,除非隔着衣服纔沒事。”
“怎麼可能,我不是女人嗎”伊又夏瞪他一眼,太荒唐了,她被那個傢伙蹂躪的次數連自己都數不清了,哪見他噁心想吐過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叫解鈴還須繫鈴人嗎你就是系鈴的罪魁禍首,而且這個鈴,也只有你能解。”景皓陽說得極爲玄乎。
伊又夏糊塗了,“什麼意思”
“只有你能碰他。”景皓陽用極輕的聲音說道。
伊又夏像是聽着天方夜譚,驚詫、迷惑。
“那他和秦雪璐呢,別告訴我他們從來沒發生過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