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還有說不完的話,方一凡連忙夾起一塊肥腸,塞住了他的嘴,“這些事,我已經選擇忘掉了。”

    方小杰一邊嚼着食物,一邊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好了好了,其實我們小時候也有高興的事,你上中學的時候,媽在一家餐廳做服務員,那時候,她常從餐廳裏帶些客人喫剩下的菜回來給我們補充營養。有一次,她帶回了兩個滷蛋,你們都捨不得喫,全讓給我吃了,那一次我確實挺高興的。”

    許文康默默的望着對面的人,心底有種無法言喻的情緒,像海浪一樣,深沉、凝重的掀涌着,翻騰着。

    原來她的童年,真就像伊又夏說得那樣,很悲哀,很悽楚。

    生命中那些不能承受的重量,似乎都一層一層壓在這副瘦弱的肩頭。

    她的面龐那樣的美麗,就像一縷初升的晨曦,充滿了光彩,充滿了活力,她彎彎的嘴角旁,依然懸着那縷抹不去的倔強。此刻他懂了,那是與風霜對抗後殘留的痕跡。

    他握住了她的手,鄭重而真摯的說:“以後,你們的世界裏只有陽光,我會把所有風雨都阻擋出去。”

    她劃開了脣弧,盪漾的笑影,像清晨緩緩綻放的雪蓮花,讓他的心也醉了。

    週三是許老太太的壽辰,許家莊園裏熱鬧非凡。

    看到榮振燁和伊又夏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景象,許婉玲心裏的妒火就如黃石火山般洶涌爆發。她所擁有的一切本都該屬於她的,都是因爲她的出現,把她的幸福全都奪走了。

    “振燁,然然呢,你怎麼沒有帶然然過來”她跑過去,瞅着榮振燁,語氣裏帶着幾分責問的意味。唯恐自己的兒子在榮家被伊又夏折磨、欺負。

    “然然跟你沒關係。”榮振燁冷冷的回了句。

    “他是我十月懷胎生的,他的身上流着我的血,我是他的媽咪,怎麼跟我沒關係”許婉玲拔高了聲音,有幾分歇斯底里的感覺。

    米米和豆豆聽到這話,對視一眼,震驚無比。

    天,哥哥不是媽咪生的,是壞姨媽生的

    榮振燁原本不希望孩子們知道這件事,但許婉玲毫無顧忌的說出來,他沒法隱瞞了。

    “許婉玲,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別打然然的主意,否則你該知道下場”他警告道。

    “我關心自己的孩子難道都不可以嗎”許婉玲眼淚汪汪的,憤怒和恐懼交織在她的臉上,她說完,就惡狠狠的指着伊又夏,“這個女人跟我有仇,還不知道會怎麼虐待然然,你把然然交給她撫養,我一千個一萬個不放心。”

    伊又夏淡淡一笑:“二姐,你又有被害妄想症了。然然怎麼說都跟我有血緣關係,我是她的小姨,怎麼可能虐待他”

    “你閉嘴”許婉玲怒吼一聲,“你這個狐狸精,陰險狡詐,兩面三刀,最會演戲了。你表面上裝成慈母的模樣,背地裏還不知道會怎麼害然然呢”

    “二姐,看來你的病確實還沒好,藥不能停啊。”伊又夏不徐不疾的回道,臉上面無表情,似乎完全沒有把她的惡毒語言放在心上,只是在理智的分析她的病情。

    許婉玲氣急敗壞,恨不得撲過去掐死她,但是榮振燁在旁邊,她不敢,害怕成爲第二個秦雪璐。

    “我沒病,我正常的很,你這個狐狸精,別想陷害我。”她扯着嗓子叫道。

    榮振燁冷冽而嘲弄的目光從她臉上無情的剮過,然後摟着了伊又夏的肩,“這種人不用理會,只會污染環境。”

    伊又夏點點頭,帶着孩子們離開了。

    許婉玲在後面又是跺腳,又是攥拳,一張臉漲得比豬肝還紅,她快要氣暈了。伊又夏這個狐狸精,天生就是她的剋星,想當初,就該把她關在地下室關到死,她就沒法再來禍害她了。

    肖雯雯走了過來,“表姐,她和方一凡是一起的,兩個都不是好東西,我們一定要聯合起來,不能被她們打敗了。”

    許婉玲低哼一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已經隱忍了三年,是該爆發的時候了。

    兩人正說着,就看到許文康帶着方一凡走了進來。

    肖雯雯臉色一片鐵青,他說帶方一凡過來,還真帶了,這不是當着所有親戚朋友的面扇她這個未婚妻的臉嗎

    米米和豆豆開心的朝方一凡跑過去:“準舅媽”兩人叫得又親熱又響亮,聲音雖稚嫩,卻像一記沉重的耳朵狠狠扇向肖雯雯,讓她臉上火辣辣的痛,面子更是掉得一點不剩。

    許哲楷和許老太太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了。看到許文

    康帶着別的女人過來,許哲楷的眉頭不自禁的皺了下。

    王燕妮在他面前把方一凡黑的體無完膚,各種髒水都潑到了她身上。說她是一路被潛規則過來的,從劇組的助理一直睡到製片商,纔得到瞭如今的地位。還說她家境很糟糕,纏着兒子就是爲了飛上枝頭變鳳凰。

    所以,她要給兒子娶個門當戶對的兒媳婦,讓他趕緊收心,和方一凡斷絕往來。

    肖雯雯是她的親戚,父親是東南亞的貴族,兩人結婚又是親上加親,這門婚事再適合不過。

    許哲楷聽完她的分析,也覺得有道理,就同意了,畢竟,在他心裏,娛樂圈的女人都拜金味太重了。

    王燕妮這會也沒有直接去訓斥兒子,而是去到了許哲楷面前,唉聲嘆氣:“我本來以爲文康經歷過許家的變故之後,真的長大了,懂事了,沒想到還和從前一樣放蕩不羈,成天跟這個小演員混跡在一起,不務正業。這個女人太有心計,完全把文康拿捏住了,迷得他神魂顛倒,再這樣下去,他遲早都會被這個女人毀掉。”

    “一個小演員而已,還怕對付不了,找人去警告她的經紀公司,如果她不離開文康,就封殺她。”許老太太不以爲然的說。

    “哪能那麼容易,她可是伊又夏的閨蜜,現在在榮振燁手底下的影視公司,她跟文康就是通過伊又夏介紹才認識的,我哪敢動伊大總裁的人吶。”王燕妮故意往把矛頭轉向伊又夏,言下之意,這事是伊又夏刻意安排的,她在對自己大哥使用美人計呢。

    “這個初,真是糊塗,這不是要坑文康嗎”許老太太臉上有了幾分陰沉之色。

    “她一直對我心懷仇恨,估計知道文康是我的命根子,就想借着方一凡這個女人挑撥我和文康的母子關係吧。”王燕妮重重的嘆了口氣,“她確實成功了,因爲這個女人,文康都跟我吵了好幾次了,我現在實在管不了他了。”

    許老太太瞅了不遠處的方一凡和伊又夏一眼,見兩人正在說說笑笑,臉色就變的鐵青了,“哲楷,這件事你一定要好好管管,不能初再胡鬧下去。”

    “我知道,媽,您別擔心。”許哲楷沉聲道。

    王燕妮笑了,眼底悄然閃過一抹極爲陰鷙的寒光。她並不知道,這會米米正躲在沙發後面偷聽他們的談話呢,因爲她身體小,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等他們說完之後,她就趕緊跑到了許文康和方一凡身邊。

    “不好了,大舅,你媽咪剛纔在外公和太姥姥面前告你和準舅媽的狀。”她一邊說一邊把自己聽到的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她有過目不忘的記憶,所以他們剛纔說得每個字,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許文康憤怒不已,一股戾氣從胸口升騰起來,直衝腦門:“太過分了,想拿老頭子來壓我,沒這麼容易。”

    榮振燁同情的拍了下他的肩;“大舅子,別忘了我給你的建議,搞定老太太纔是重點。”

    許文康點點頭,把手裏的紅酒一口飲盡。

    伊又夏垂下頭,努努嘴:“看來我也得準備一下了,許董肯定會來責問我的。你們倆的事可真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真是變成冤大頭了。”她故意重重的嘆了口氣,一副當了竇娥的委屈神色。

    方一凡摟住了她的肩,十分抱歉:“蝦米,這次都是我的錯,連累你了。”

    伊又夏擡起頭,莞爾一笑:“逗你們玩得,我纔不在乎呢,我就是幫我大哥早點把你娶回來給我當嫂子。”

    許文康笑了笑,轉頭望着榮振燁:“我妹妹這麼古靈精怪,你能搞定不”

    榮振燁笑着攬住了伊又夏纖細的腰肢,“我就喜歡她這股古靈精怪的勁兒。”

    伊又夏嬌嗔的睨了他一眼,該擔心的人應該是她,這個大魔王又腹黑又霸道,總是一副不可一世,藐視衆生的姿態,在他面前,她永遠都是無能爲力的。

    她小啜了一口紅酒,把話題轉移到正軌上,“大哥,聽說上週你去江城拜見未來丈母孃和小舅子了”

    許文康低咳兩聲:“你怎麼知道的”

    伊又夏微微一笑:“我跟一凡可是鐵哥們,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兩抹紅霞飄上方一凡的面頰:“這事我可沒跟你說。”

    “你是沒說,可是方阿姨跟我媽說了,我媽就告訴我了。”伊又夏嘻嘻一笑,露出幾分戲謔的神色。

    不遠處,許婉玲正瞅着她,她的笑容傳進她的耳朵裏就是毒藥,她不會再讓她這麼得意下去。

    笑吧,伊又夏,很快我就會讓你笑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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