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謀逆之罪,自古君王最忌諱的事情。
蘇茵這句話壓倒了蘇青遠心中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以至於他瞬間猙獰的低吼道:“分明是你見死不救”
上次他都被押到城門口,眼看就要處斬了,她都可扭轉乾坤,從這裏救出他又有什麼難的。
蘇茵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嘴角一勾,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一字一句說道:“把清風的解藥交出來。”
“哈哈哈”她聲音一落,蘇青遠發瘋一般大笑起來,指着蘇茵冷冷笑道:“若是你不肯施以援手,蘇氏一族滿門盡誅,你就等着他給我們陪葬吧”
竟是出言威脅蘇茵。
蘇茵此生最恨便是有人威脅於她,特別是拿她親近之人的性命相要。
她當下冷冷的看着蘇青遠,一言不發,她不知從前那個正直寬厚的父親,如何會變成這樣。
蘇青遠接着笑道:“三日,若是沒有解藥,三日後,他必死無疑,且死相悽慘,七竅流血,渾身筋骨盡碎。”
蘇茵眼中閃光一閃,眯眼看着蘇青遠,壓抑着自己的怒火,緩緩說道:“你想怎樣”
蘇青遠陰森森一笑,紅口白牙的說道:“我要你救蘇家上上下下數百人免於一死”
蘇青遠還真是獅子大張口。
以一人之命換蘇家數百口人,倒也真是敢說。
蘇茵忽然就笑了。
她張口說道:“好”
竟然答應了。
她這般爽快的答應,倒使得蘇青遠一怔,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他以爲她至少爲思考一下。
不曾想竟是想也不想就應下了。
那瞬間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是喜,還是悲。
在她眼中,蘇家上上下下數百人,竟不及她那個僕從的命要緊。
蘇茵冷眼看着蘇青遠,嘴角上揚,勾勒出一絲淺淺的笑紋。
死固然可怕。
可很多時候,生不如死的活着,比死更令人可怕。
特別是他們這種過慣了錦衣玉食,驟然從雲端跌落,單是那種落差,便足矣摧毀他們所有的心智。
她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
蘇茵勾脣說道:“把解藥交出來吧”
蘇青遠面無表情的從懷中拿出兩顆烏黑的藥丸,從牢門的縫隙伸手遞給蘇茵,沉聲說道:“這裏有兩顆解藥,若是第三日,沒有第三顆解藥,他一樣必死無疑。”
蘇茵伸手接過那兩顆藥丸,垂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蘇青遠接着又道:“你想都不要想配製出這樣的解藥來,單是收集這數十味草藥,沒有一年的光景都是不行的。”
所以他才能放心大膽的將解藥交給蘇茵。
因爲她知道,他配置不出來。
若是不然,他斷不會這樣做的。
蘇茵淡淡的看了蘇青遠一眼,冷冷說道:“蘇將軍,告辭”
轉身離開。
出來的那一瞬間,眼光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使得她下意識的用衣袖擋住陽光。
天越發的暖了。
“公主您出來了”爲蘇茵領路的那寺人隨即走上前來,笑着說道:“那我們這就回去吧”
“好”蘇茵淡淡一笑,跟着那寺人離開了。
那寺人很是盡心,一直將蘇茵送出了宮,才轉身離去。
容華的婦人呀
指不定將來什麼造化,萬一有福氣誕下個一男半女的,真真是貴不可言呀
蘇茵坐上馬車,馬不停蹄的回到了容華的府邸。
令得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母親和阿衍竟也在。
“阿茵”蘇茵一下馬車,原氏和阿衍便迎了上來。
“阿姐”這一段時日,蘇衍也長大不少,再不是那個一見面便撲進她懷中的孩子,一眼看去已是個小小少年,因着習武身板壯了不少。
蘇茵一笑,朝他們走去“母親,阿衍
”
蘇衍扭頭看向蘇茵,張口說道:“阿姐,容哥哥一大早便將我和母親接了過來,告訴我們以後我們要住在這裏了,是嗎”
原氏也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蘇茵。
蘇茵稍稍沉吟,城外的宅子已盡數變成了灰燼,只是住在容華這裏,只怕也是不妥的。
她扭頭看向一旁的僕從說道:“容少主何在”
那僕從看了蘇茵一眼,幾步上前說道:“我家少主將夫人和小少爺接來,便有事離開趙國了。”
說着,一頓接着又道:“臨走時少主特意交代了,邯鄲城中的宅子閒着也是閒着,且讓你們安心住着。”
蘇茵看了那僕從一眼,沒有開口。
容華便是這樣的人,雖然一副高冷的摸樣,卻是細緻入微,她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他都替她做了。
蘇茵扭過頭去看向原氏,緩緩說道:“母親,我們就先在這裏住上幾日吧”
找一處合適的宅院,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辦成的。
“好”原氏笑着說道,扭頭對着蘇衍說道:“阿衍你先去看看,你喜歡那間屋子,順便也給你阿姐揀間好的。”
“好”蘇衍瞬間笑着跑開了,邊跑邊說:“也給母親挑一間好的。”
待蘇衍一走,原氏上前一步,緊緊握着蘇茵的手,一臉擔憂的說道:“阿茵,我們的宅院”
“母親,我知道,也會處理好的,你放心吧”蘇茵眉眼一彎,嫣然一笑。
故意帶給原氏一種輕鬆的氛圍。
原氏緊緊握着蘇茵的手,眼中滿是化不開的擔憂,輕輕地說道:“阿茵,不若我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蘇家的事她已聽說了。
除了世事無常,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到時候母親想去那裏,我們就去那裏。”蘇茵也是這般想的,等這裏的事瞭解了,就帶着母親和阿衍離開,若是留在邯鄲城中,阿衍便永遠都會是罪臣之子,要活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之中。
這是她早已想好的。
聽蘇茵這麼一說,原氏才放下心來。
有些陰暗的事,蘇茵不願意叫她知道,於是笑着說道:“母親,你和阿衍一道去看看吧省的他一個人再找不到路。”
“好”原氏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蘇茵大步朝清風所在的房間走了過去。
她才踏進去,無爲便走了過來,面色恁的陰沉,視線落在蘇茵身上才緩和了幾分,張口說道:“你回來了。”
“嗯”蘇茵一眼朝牀榻看去,問道:“清風怎麼樣了”
無爲搖頭說道:“還是昏迷不醒”
蘇茵垂眸說道:“昨天的大夫可還在”
“在,我這就去把叫來。”無爲說着大步轉身離開。
蘇茵幾步走到清風牀榻前,默默的看着他。
他面色蒼白,頭上滾過大顆大顆的汗珠,緊咬着脣瓣,一臉痛苦難言的表情,額上青筋暴起極不安穩,整個人虛弱的很。
很快無爲便領着那大夫走了進來。
蘇茵拿出蘇青遠給的那兩顆藥丸,交給那大夫說道:“你看看這兩顆解藥可有什麼問題,若是要配製出來,得需幾日”
那大夫接過藥丸,先是聞了聞,又用指尖摳了一點,放入口中嚼了嚼,蹙着眉說道:“這解藥沒什麼問題,若是配製出來的話,慢則一年,快則半載,主要是其中的幾味藥難尋了些。”
無爲挑眉看向蘇茵,問道:“這解藥是從那來的”
蘇茵沒有隱瞞,說道:“蘇青遠給的。”
“他會那樣好心”無爲冷冷一笑。
蘇茵扭頭看向那大夫說道:“先給清風服下一顆解藥吧”
“好”那大夫點頭說道。
擡步朝清風走了過去,將一顆藥丸放進他口中。
蘇茵和無爲目不轉睛的看着。
不過片刻,清風面上的表情便緩和了幾分,沒有那麼痛苦了。
已然確定這解藥有效,剩下的事就好辦了。
蘇茵擡頭看向無爲,說道:“我要去一趟趙初府邸。”